粉筆灰在晨光裡浮沉,夏禹單手撐住講台。白襯衫袖口帶出一道流光,少年人清朗的聲線帶著遊刃有餘的韻律.
“所以說——”他忽然轉身,半截粉筆在黑板上敲出清越的脆響。行楷字跡映襯這年輕人特有的鋒芒,“教育這場馬拉鬆,需要老師、家長和我們自己......”尾音被刻意拉長,台下四十多位家長不自覺地跟著前傾。
方媛用筆帽戳了戳謝夭夭的手背:“夭夭你老實交代,你哥真沒提前寫演講稿”?
少女托著腮沒動彈,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顫動的陰翳。講台上的人正抬手將鬆脫的衣袖挽起,身姿挺拔。後排阿姨們的窸窣聲,窗外掠過的風聲,忽然都退潮般隱去了。
“喂喂”!方媛氣鼓鼓地轉回去找吳果果,“夭夭眼睛都要變成星星發射器了”!
“確實..”吳果果深以為然的點點頭。
“確實什麼”?一旁的曉棠問道。
“確實該要個聯係方式的..”
夏禹恰在此時望過來。謝夭夭看著那雙向來散漫的眼睛忽然彎起粼粼波光。粉筆灰沾在他指尖,他背在身後的左手卻悄悄比了個“耶”。
拿著保溫杯的徐嚴扶額,目光落在突然笑起來的謝夭夭。
少年鞠躬下台,教室裡響起掌聲。
“今天的家長會到這就可以結束了..”
徐嚴的尾音消散在穿堂風裡,謝夭夭後續都沒聽清,目光追著走廊上那道身影,看他與家長們交談時的側臉。
“某些人魂都飄到走廊嘍——”方媛故意把書包甩得嘩啦響,吳果果憋著笑戳她腰窩。
方媛又揮揮手,謝夭夭終於看向方媛,隻是輕笑點頭。
“我先走了,我哥還在門口等我”。
向來從容自然地謝夭夭莫名湧上急切,現在有人會在放學時帶著自己愛吃的糕點來接自己,也會站在門口目光溫和地望向自己。
更會在講台上意氣風發時悄悄向自己展露不一樣的一麵。
在某個瞬間,她有點理解顧雪姐了。
有人等待的感覺..真的很好。
三個姑娘拉長尾音,謝夭夭卻快步走出去。
“哥”。
謝夭夭像隻歸巢的雲雀撞進他懷裡,依舊是被穩穩地接住。
“和徐老師打聲招呼再走”。
夏禹望向依舊站在講台的徐嚴,這位老人距離退休也沒多久了。
拋去那些嚴厲的管教,在背後的,確實是一顆想讓學生進步的心。
“好”。
謝夭夭乖巧地站在一旁。
“你倆還不走,是準備讓我請出去”?
徐嚴終於從家長裡脫身,看著兩人說道。
“哪能,想著走之前和徐老師打聲招呼”。夏禹笑笑。
“走吧走吧,夭夭我會多關照的”。
“徐老師您注意身體,回頭我和顧雪帶著夭夭再來看您”。
“哎呦,好好學習,等考個好大學再來看我也行”。徐嚴沒好氣地揮揮手,“我還指望著你考上好大學,回來給我漲漲麵”。
“不衝突嘛”。
夏禹笑著揮揮手,謝夭夭跟著揮手。
兩人騎車回去,夏禹卻將車頭一拐。
“誒,哥,咱去哪”?
謝夭夭卻發現景色越來越熟悉,直到停在平常自己去的超市門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