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室玻璃蒙著霧氣,夏禹頂著濕漉漉的腦袋從門縫裡探出頭,發梢的水珠啪嗒砸在地磚上。
客廳掛鐘正好指向十點零五分,茶幾上的手機震得練習冊直打滑。
“阿姨”?夏禹撈起手機時自己先笑出聲,“不過這個點...是顧雪吧”。
電話那頭傳來衣料摩挲的細響,像是有人把手機揣在懷裡暖著。“京城要降溫了,最低溫零下五度呢”。
顧雪的聲音像剛曬過的羽絨被,“記得把厚圍巾裝進行李箱”。
“這倒是..淮州才下了一個周的陰雨,去京城又是一周雨水..”夏禹笑了笑,用毛巾裹住滴水的發梢,瞥見窗外又開始飄起細雨。
“目前暫定周五下午三點到西站”。夏禹思考一下,“帶隊老師說坐動車過去,晚上住你們宿舍”。
“彆忘了帶厚睡衣,我看京城下周最低溫......”顧雪那邊傳來劈裡啪啦的打字聲,大概是在查天氣,“周四還是雨夾雪...天氣實在是有些惡劣了..”
“運氣不錯啊,這次來京城還能陪你看初雪”。
夏禹卻笑笑,“去年第一場雪咱們在學校裡看的,今年也是”。
顧雪不受控製地揚起嘴角,夏禹總能安撫自己的情緒。
玄關傳來柳熙然咚咚的腳步聲。謝夭夭軟糯的驚呼混著翻箱倒櫃的動靜:“熙然姐彆穿那雙兔耳朵拖鞋!浴室門口都是水——棉絨拖鞋會被浸濕的”!
“我看了眼路程安排,下車後大概四點二十到”。夏禹繼續開口,“校車停在實驗樓西側,你們班在四樓?到時候我報到的時候應該正好是化學課下課”。
顧雪那邊傳來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:“你連我們班課表都背下來了”?她說著突然噤聲,手機似乎被按在胸口,傳來悶悶的心跳聲。
“嗯?要是早到或者晚到,是不是能在後門看你上課”?
夏禹卻笑著問道,讓顧雪一陣臉紅心跳。
“在寫什麼”?夏禹聽到電話那邊沙沙聲不停。
“在寫咱們在京城做什麼”。
“大概..沒法像之前那麼自由,我儘可能的爭取一下吧”。
夏禹也說不好到底是不是統一式管理,為了學生安全起見,大概率會統一管理。
“沒事呀,平常在一個班就好”。
顧雪卻不擔心,隻要能相見就已經很好了。
甚至還是半個月。
客廳暖光湧進來的瞬間,夏禹正看見柳熙然抱著零食袋在玄關金雞獨立——她左腳穿著粉色兔耳拖鞋,右腳光溜溜踩在夏禹的運動鞋上。
“當心著涼”。他順手把擦頭發的毛巾扔過去。
柳熙然像接飛盤的小狗淩空躍起,謝夭夭舉著吹風機從房間探出頭,“熙然姐吹風機在這裡...”
“熙然姐在家”?
顧雪的聲音從那邊傳來。
“嗯,她過來拿吹風機,下個周我去京城,想著讓熙然姐和清淺姐照顧一下夭夭”,夏禹頓了頓。“雖然這個說法有待考證...但是兩個人的歲數擺在那裡..應該能照顧好夭夭”。
顧雪被夏禹的說法逗笑,“那你還..”
夏禹看向沙發,小姑娘正在給柳熙然吹頭。兩人不知道聊了什麼,都眯著眼笑。
“隻是想有人陪著夭夭而已,夭夭很喜歡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..”夏禹頓了頓,“大概熙然姐也是看出這個部分,這才一直表現出這副模樣”。
說來也是,柳熙然自己都情緒敏感,又怎麼可能意識不到夭夭的狀態?
有些人啊,看似大大咧咧橫衝直撞,其實最懂怎麼用打鬨拌嘴織就溫柔的網。
不過是將自己的心思溫柔地藏在行動中而已。
“夭夭奶奶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