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深秋的薄霧還未完全散去,空氣裡滲著清冽的寒意。
兩人走進教學樓,樓道裡一片狼藉,桌椅橫七豎八地散落著。
“這陣仗..”夏禹挑了挑眉,“今天月考”?
“哦對”,顧雪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,她習慣性地用手托著夏禹的書包,兩人一前一後地上樓,“每月月中都有月考…”
夏禹無奈地輕輕晃了晃書包——其實根本不重,顧雪總是這樣,仿佛幫他分擔一點微不足道的重量也是好的。
“倒是沒聽班主任提過..要換教室嗎”?
“要換的”,顧雪想起之前在淮州按成績排座位的規矩,“不過四中是座位隨機打亂”。
兩人前後腳進了教室,果然看到一群學生擠在前麵,正伸長脖子在公告欄尋找自己的考試座位。
“甭看了”。羅永強正好從人堆裡擠出來,朝他倆一揚下巴,“咱仨都在最後一個考場,顧雪你在第五考場,第12位”。
“咱仨坐一起”?夏禹眉梢微動。
“嗯哼,正好一順溜”。羅永強撂下話,腳步帶風地走回去,像是要向韓璿彙報重大軍情。
四人晃蕩著朝用作考場的明德樓走去——這地方平日裡是他們周末補課的據點。
“不是,最後一個考場為什麼非得安排在頂樓最偏僻的那個犄角旮旯啊”?羅永強拖著步子,一臉生無可戀地抱怨,“爬上去半條命都沒了”!
“正好讓你多動動”,韓璿目不斜視,輕飄飄地甩過來一句,“省得一天到晚跟沒骨頭似的癱著”。
“那要是爬到考場累得手抖,耽誤我超常發揮怎麼辦”?羅永強試圖據理力爭。
韓璿終於側過頭,上下掃了他一眼,嘴角勾起一個毫不掩飾的嘲諷弧度,“羅永強,我發現你真有說脫口秀的天賦,這冷笑話張嘴就來。某人當時怎麼信誓旦旦來著?‘京城的進度這麼慢,豈不是隨便拿捏’”?
她模仿著羅永強當初那副誌得意滿的語氣,學得惟妙惟肖,“喲,這就開始給你自己可能的發揮失常鋪後路、找台階了”?
“嘿!瞧不起誰呢”!羅永強像是被踩了尾巴,梗著脖子嚷嚷,“你就等著看我這次考多少分吧!亮瞎你”!
“他倆..”
顧雪明顯沒有見過這樣的相處模式,有些擔心地看向夏禹。
“他倆就是這個樣子..”夏禹笑了笑,“韓璿要是不提,我都忘了羅永強還說過這話”。
言下之意倒是明顯,顧雪聽懂了,詫異地看了一眼前麵的兩人。
“語文和數學…”夏禹低聲開口,像是在思索什麼,又像是在這喧鬨的背景音裡尋找一點考試的實感。
“怎麼”?顧雪側過頭,指尖在他溫熱的掌心輕輕捏了一下,“擔心了”?
夏禹的視線從前方那對鬥嘴的活寶身上收回來,落在她含著笑意的眼睛上。
“不,我更擔心能不能在我走之前讓你長兩斤,也算是完成一半任務了”。
“我到考場了..”顧雪被他這直白的“任務論”說得耳根發熱,無奈地嗔了他一眼,轉身快步走進了教室。那背影帶著點落荒而逃的意味。
夏禹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後,才轉身走去自己的考場。
語文試卷剛發下來,他嘴角那點輕鬆的笑意就淡了下去。京城的語文試題,出乎意料地刁鑽。知識覆蓋麵極廣,文本閱讀量陡增,選項更是處處埋著迷惑性的陷阱,饒是夏禹,審題落筆時也不由得頓了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