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語氣坦蕩直白,連因果邏輯都很粗暴,完全沒有一絲複雜的彎繞。
謝夭夭被她這過於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,準備好的話卡在喉嚨裡。她試圖引導得更深入一點:“嗯…我是說,哥平時也挺照顧你的吧?比如…昨天你裹著浴巾就跑出來,他也沒生氣,還讓你穿他外套…”
她小心地觀察著柳熙然的表情。
“嗯?他同意了呀”,柳熙然頓了頓,“他同意我就去做,不同意我就算了,這又什麼的,夭夭,夏禹最近管著你讓你不高興了”?
她邏輯簡單清晰,語氣輕鬆得像在討論天氣。
她甚至沒覺得這有什麼特彆需要解讀的,轉而寬慰道:“哎呀,常有的事,我吃零食他都想管我呢,和他好好說肯定能解決的”。
她摸著平坦的小腹,眼神已經飄向了303的方向,完全沒意識到謝夭夭話裡的試探意味。
謝夭夭看著柳熙然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,心裡那點小小的、曲折的心思瞬間顯得有點多餘。她無奈地在心底歎了口氣,甚至覺得有點好笑。
笨蛋熙然姐…她默默腹誹了一句。
柳熙然對夏禹的態度,簡直像陽光照耀大地一樣自然、直接、毫無雜質。
她根本不會去深究夏禹照顧背後的含義,也不會去比較什麼“一樣不一樣”,在她看來,夏禹的照顧隻要是善意和溫柔,接受並開心就好。
這種純粹的、毫無負擔的信任和依賴,反而讓謝夭夭那些藏著掖著的試探顯得有點……小家子氣。
“應該快好了”,謝夭夭收起心思,笑了笑,“那我去叫清淺姐起床。熙然姐你收拾好就過來吧”?
柳熙然點了點頭,立刻轉身走去自己房間,大概是要換掉睡衣。動作間,馬尾辮活潑地甩動,充滿了迫不及待的活力。
謝夭夭看著她的背影,輕輕搖了搖頭,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彎起一個釋然的弧度。跟柳熙然玩心眼,大概就像對著棉花打拳吧,費力又毫無意義。
她轉身,走向唐清淺緊閉的房門,準備迎接一個截然不同的叫醒服務。
她站在門前,深吸了一口氣。比起柳熙然這個陽光直球的笨蛋,房間裡那位心思剔透、言語犀利的唐清淺,才更讓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對。
剛剛在柳熙然那裡碰的“軟釘子”讓她心緒微妙地平靜下來。
她將那些試探的念頭徹底壓下。在唐清淺麵前,她需要的不是迂回的策略,而是回歸自己最本真的狀態——那個心思或許細膩,但在唐清淺的洞察力麵前,最好顯得純粹、依賴的“妹妹”。
指節落下,輕叩門扉。
“清淺姐?醒了嗎?吃早飯了”。
門內一片沉寂,隻有空調低沉的送風聲。
謝夭夭耐心地等了幾秒,又稍重地敲了兩下:“清淺姐?哥做了手抓餅,白粥也熬好了”。
這次,門內終於傳來一點窸窣的響動,接著是布料摩擦的聲音。過了片刻,房門被從裡麵拉開一道縫隙。
唐清淺站在門後。晨光透過窗簾縫隙,在她身上投下朦朧的光暈。平日裡清冷銳利的眸子此刻帶著一層朦朧的霧氣,少了些疏離,多了些慵懶的倦意。
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地披散在肩頭,幾縷不聽話的發絲貼在白皙的臉頰上。她身上穿著一套深藍色絲絨質地的家居服,領口微敞,露出一段精致的鎖骨。
“嗯..”她低低應了一聲,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柔軟,完全沒有平日的清冽。她微微眯著眼,適應著客廳的光線,目光落在門口的謝夭夭身上。
“夭夭”?她似乎有些意外是謝夭夭來叫她,而非夏禹或者柳熙然。
那雙帶著霧氣的眸子在謝夭夭臉上停留了一瞬。謝夭夭立刻揚起一個活潑的笑容。
“清淺姐早!哥讓我來喊你吃早飯”。
“夭夭早上好”,唐清淺眉眼柔和,唇角勾起的弧度比平日更明顯了些。“等等我好不好”?
她的聲音裡,那份剛睡醒的沙啞還未完全褪儘,聽起來反而有種奇特的磁性。她沒有多言,側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,“進來等吧,裡麵暖和,我換個衣服。”
謝夭夭依言走進唐清淺的房間。這裡和柳熙然那邊截然不同,乾淨、整潔、一絲不苟。
床頭櫃上整齊地碼放著幾本厚重的專業書籍。窗簾拉得嚴實,隻有縫隙透進的光線照亮一小片區域。
唐清淺走到衣櫃前,背對著謝夭夭,動作利落地脫下家居服上衣,謝夭夭連忙移開視線。
假裝打量書桌,心裡卻忍不住讚歎:清淺姐那流暢的肩背線條...真好看..就是可惜身材...
她趕緊甩甩頭,把這不合時宜的念頭趕走。
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很快結束。唐清淺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高領羊絨衫,下身是同色係的休閒長褲,簡潔而舒適,襯得她氣質愈發清冷。
她走到梳妝台前,拿起梳子,慢條斯理地梳理著有些打結的長發。動作不疾不徐,帶著一種沉靜的韻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