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婉容的公司總部大樓矗立在江城核心商圈,通體玻璃幕牆在冬日的陽光下折射出冷冽而奪目的光芒,無聲彰顯著其在本地商界的擎天地位。
夏禹在前台恭敬的引領下踏入內部,目光所及,是極富現代感的設計與一絲不苟的秩序感,空氣中彌漫著高效運轉的精英氣息。
手機散發著光亮,夏禹垂眸看了一眼沒有說話,隻是隨手往衣兜裡一塞。
“夏先生,請跟我來,唐總的辦公室在最裡麵”。前台小姐的聲音帶著訓練有素的謙恭,高跟鞋敲擊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上,發出清脆而規律的聲響。夏禹平靜地跟隨,穿過寬闊卻略顯冷清的走廊,兩側緊閉的磨砂玻璃門後隱約透出忙碌的人影。
走廊儘頭,一扇厚重的深色實木雙開門矗立著,無聲宣示著門內主人的份量。前台輕輕叩門。
“唐總,夏先生到了”。
“進來”。門內傳來的聲音清晰、沉穩,帶著一種久居上位、不容置疑的威嚴感,與夏禹記憶中那些帶著試探、甚至偶爾流露脆弱的“唐姨”判若兩人。
門被推開。
夏禹步入的是一間極其寬敞、視野開闊的頂層辦公室。
一整麵落地窗外,是俯瞰半個江城的壯闊景象,鱗次櫛比的建築在薄霧中鋪陳開來。室內陳設低調奢華,線條硬朗,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後,唐婉容正放下手中的文件。她今天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套裝,眼鏡後的目光銳利,妝容一絲不苟,氣場全開。
看到夏禹,她臉上迅速揚起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,那笑容帶著商場上慣有的疏離,卻也難掩眼底深處的審視與期待。
“小夏來了”?她起身,繞過寬大的辦公桌,步伐從容有力,高跟鞋的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回響。
她並未在辦公桌前停留,而是徑直走向一旁寬敞的會客區,那裡擺放著一組線條流暢的米白色真皮沙發。“來來來,坐這兒,彆拘束”。
她指了指沙發,自己先在主位坐下,姿態優雅卻帶著掌控一切的意味。
夏禹依言在她斜對麵的單人沙發坐下,腰背挺直,目光平靜地迎上唐婉容的視線。他清楚,踏入這間辦公室的瞬間,關於唐清淺的“談判”就已經開始了。
這裡不是臨江閣的包廂,沒有可以推杯換盞的遮掩,沒有窗外街景可以分神,隻有赤裸裸的目標與交鋒。
唐婉容的目的赤裸而簡單:她要女兒唐清淺在徐晚州忌日那天出現,與自己一起祭奠,至少維持住表麵的、可供外界解讀的“和諧”。
至於夏禹?他是達成這個目標可能不可或缺的鑰匙,也是此刻她唯一能抓住的變量。
“京城那邊都忙完了”?唐婉容端起秘書剛剛送進來的精致骨瓷杯,抿了一口茶水,語氣像是尋常的寒暄,但眼神卻牢牢鎖定夏禹,她需要確認他的狀態,評估他承諾的分量。
“嗯,數據收尾了,暫時告一段落”。夏禹聲音平穩,同樣端起麵前的茶杯,水溫透過杯壁傳遞到指尖,帶來一絲暖意。“唐姨特意叫我過來,是關於清淺姐的事”?
他主動將話題切入核心,沒有迂回的必要。
唐婉容放下茶杯,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。她身體微微前傾,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,那副商界女強人的麵具似乎裂開一道縫隙,流露出屬於母親的焦慮與疲憊。
“是啊,小夏”。她歎了口氣,那歎息沉重而真實,“時間一天天過去,離28號越來越近。我給她打過電話,發過信息...回的簡單。她...她就像把自己徹底關起來了,連一絲縫隙都不給我留”。
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這份無力感在如此強勢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突兀,卻也更具衝擊力。
夏禹靜靜聽著,沒有急於表態。他知道唐婉容需要傾訴這份挫敗感,這也是她“示弱”以博取他更深介入的一種策略。
“晚州的忌日...對她意味著什麼,我比你更清楚”,唐婉容的眼神望向窗外,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,又帶著沉重的愧疚,“往年,即使我們再爭執,這一天她也會回來,哪怕隻是冷冷地和我一起去墓園站一會兒...可今年,這冰,結得太厚了。小夏”,她的目光倏地轉回,帶著迫切的懇求,緊緊鎖住夏禹,“你答應過我,會儘力。現在,我需要知道,你的‘儘力’,到了哪一步?她...鬆口了嗎?哪怕隻有一點點可能”?
夏禹迎著她的目光,沒有絲毫閃躲。他清楚唐婉容想要的答案是什麼——一個確切的、唐清淺會出現的保證。但他不能給,也不會給。
“唐姨”,他的聲音依舊沉穩,“清淺姐的狀態,我一直在關注。她...很痛苦,也很矛盾。她忘不了叔叔,也並非全然不在意您。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,她需要時間,也需要一個能讓她感到安全、不被逼迫的環境去消化這些情緒”。
他頓了頓,清晰地傳達自己的立場和底線:“我答應儘力,是儘力去理解她,陪伴她,在她願意的時候提供支持,而不是去強迫她做任何決定。我無法,也不會替她承諾28號那天她一定會出現在您麵前,或者以您期望的方式與您互動。當然,您也知道這並不現實,清淺姐是您的女兒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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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婉容的臉色微不可察地沉了一下。夏禹的回應,核心是保護唐清淺的自主權,這顯然不是她最想聽到的。她需要的是結果,一個可以讓她在忌日那天“體麵”的結果。
“理解?陪伴”?唐婉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尖銳的質疑,“小夏,時間不等人!忌日就在眼前!難道就看著她一個人在那個日子把自己徹底淹沒在悲傷和怨恨裡?這就是你所謂的‘儘力’?這就是你對她好”?
她的話語像鞭子,試圖抽打夏禹的責任心,逼他讓步。
“讓她一個人沉浸在痛苦裡,當然不是對她好”。夏禹的語氣依然平靜,“但強行把她拉到您麵前,讓她帶著滿心的抗拒和不甘去麵對一個對她而言同樣痛苦的日子,甚至可能因為您的在場而讓她連獨自憑吊的心情都被破壞,這難道就是對她好嗎,唐姨”?
唐婉容被噎了一下,眼神閃過一絲刺痛。夏禹的話精準地戳中了她最隱秘的擔憂——她害怕女兒在亡夫忌日時,眼中隻有對亡父的思念和對自己的怨恨。
“那你說該怎麼辦?!”唐婉容的聲音提高了些許,帶著一絲焦躁,“難道就什麼都不做?眼睜睜看著這個結越打越死?小夏,我知道你聰明,你有辦法!你既然能讓她對你敞開心扉,能讓她信任你,你就一定有辦法讓她明白,逃避解決不了問題!她總得麵對我,麵對這個家”!
“唐姨,麵對不等於屈服;和解也不是表演”。夏禹直視著她,“您想要的,是忌日那天母女‘和諧’的場麵,還是一個真正開始解凍、走向理解的可能?這兩者,可能無法同時立刻達成”。
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死寂。落地窗外,江城的天空灰蒙蒙的,壓抑得如同此刻的氣氛。
唐婉容靠在沙發背上,手指輕輕敲擊真皮扶手,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夏禹。她在權衡,在判斷這個年輕人的話裡有多少推脫,又有多少是她不得不承認的現實。
“你的意思是...”唐婉容的聲音低沉下來,帶著審慎,“讓我...再等等?等到她‘願意’?那要等到什麼時候?等到晚州的忌日過去?等到下一個忌日?還是遙遙無期”?
每一個問句都透著不甘和煎熬。
“不是被動等待”。夏禹糾正道,身體也微微前傾,展現出一種積極的姿態,“是創造讓她‘願意’的條件和契機。忌日,本身就是一個強烈的契機。關鍵在於,如何利用這個契機,是以您期望的方式‘強迫’她出現,還是...提供一個讓她能以自己的方式去紀念父親、同時感受到您...真正改變的意願的機會”?
“真正改變的意願”?唐婉容咀嚼著這個詞,眼神複雜。
“是的”,夏禹點頭,“唐姨,您上次在電話裡說的那些話,關於過去,關於彌補...這些心意,清淺姐需要感受到,但她現在的心牆太厚,任何直接來自您的表達,都可能被她解讀為另一種形式的壓力或操控。她需要時間,也需要...一個緩衝”。
他拋出了自己的核心提議:“我的‘儘力’,就是在忌日之前這段時間,儘我所能地陪伴她,傾聽她,讓她積壓的情緒有一個安全的出口。我不會替您傳話,不會替您承諾,但我可以讓她知道,無論她做出什麼選擇——是獨自去墓園,還是最終願意與您同去,或者...暫時哪都不想去——她的感受和決定都會被尊重。同時,”他加重了語氣,“我也會讓她感受到,您對叔叔的懷念是真實的,您希望修複關係的願望也是真實的,但這份願望,是建立在尊重她的痛苦和節奏之上,而非僅僅為了一個‘和諧’的場麵”。
“尊重她的決定...哪怕她決定那天徹底躲開我”?唐婉容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和不確定。
“如果您足夠尊重她的決定..”夏禹頓了頓,“我想不會出現這個情況”。
氣氛再一次變得沉默,夏禹卻姿態放鬆起來,甚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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