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五清晨,淮州籠罩在一片清冽的寧靜之中。連日的喧囂被昨夜的寒風卷走,隻留下澄澈的藍天和乾淨得發亮的街道。
夏禹連著補了三天作業,難得睡了個懶覺,被窩裡暖意融融,窗外隻有幾聲清脆的鳥鳴和遠處隱約的鞭炮聲——那是早起的人家在“破五”。
廚房裡傳來葉玉玉和夏奇刻意放輕的說話聲和碗碟碰撞的微響。不一會兒,父母便穿戴整齊,輕手輕腳地出門了,隻留下一室寂靜和廚房保溫著的早餐。
夏禹翻了個身,意識在溫暖與倦怠間浮沉。顧雪昨晚被謝夭夭軟磨硬泡拉去了錢奶奶那邊睡,說是要講“閨房悄悄話”。
於是這個時候...家裡隻剩他一人。
他正迷迷糊糊想著今天該把作業收尾,然後聯係顧雪和夭夭,計劃一下明天出發去江城和老君山的細節,一陣異常清晰的門鈴聲驟然響起,打破了清晨的靜謐。
夏禹皺了皺眉,眼睛都沒完全睜開,心裡還在合計:是爸媽忘帶鑰匙了?還是顧雪和夭夭提前回來了?這倆丫頭,昨天不是說好了下午再過來收拾東西麼?
他趿拉著拖鞋,帶著一身未散的睡意,慢吞吞地穿過客廳走向玄關。冬日的寒氣透過門縫絲絲縷縷地滲進來。他也沒看貓眼,直接擰開了門鎖:“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”?
門被拉開一道縫隙。
清冽的空氣裹挾著淡淡的寒氣撲麵而來,讓夏禹清醒了幾分。然而,當他的目光聚焦在門外站著的兩個人影上時,剩下的那點睡意蒸發得無影無蹤。
他猛地睜大了眼睛,握著門把的手都僵住了。
門口,俏生生地立著兩位清麗的姑娘。左邊那位,穿著一件極其亮眼的玫紅色長款羽絨服,帽子上蓬鬆的白色毛領襯得她小臉明豔張揚,烏黑的長發隨意地紮了個高馬尾,幾縷碎發被風吹得貼在光潔的額前。正雙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,微微跺著腳取暖。
一張明媚的笑臉在看到他開門的瞬間如同向日葵般綻放開來,不是柳熙然又是誰?
唐清淺穿著一件質感極好的灰色羊絨大衣,係著一條黑色羊絨圍巾,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清冷。她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,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倦色,眼下的淡青色在晨光中清晰可見。
安靜地站在柳熙然身旁,像一株風雪中依然挺立的玉蘭。看到夏禹開門時震驚的表情,她清冽的眼底也掠過極淡的笑意,唇角彎了一下,隨即又恢複了慣常的平靜。
“surprise——!”柳熙然搶先開口,聲音清脆響亮,如同清晨的鳥鳴打破了寧靜。她張開手臂,帶著一陣風就撲了上來,結結實實地給了夏禹一個擁抱。
夏禹被她撞得微微後仰,自然地接住了這團熱情的“玫紅色火焰”,手臂虛環在她背後穩住身形。他的目光越過柳熙然的肩膀,落在後麵安靜站著的唐清淺身上,帶著笑意:“不是說好了七號在江城碰頭?怎麼五號就過來了”?
“所以什麼都沒帶”,唐清淺的聲音清冽依舊,瞥了一眼得意的柳熙然,“都不在家”?
她問得直接,她敢這樣說話的理由也很簡單——夏禹既然接住了撲上來的柳熙然,至少此刻,他應該還不敢表現得這麼明目張膽。
“嗯,爸媽早起出門散步去了,顧雪在夭夭那裡,昨晚在那邊睡覺的”,夏禹點頭,“來的這麼早..倒是有點措手不及”。
“正好有往返車票,兩個小時而已”。唐清淺說的輕巧,卻沒提自己私下看了多少次。
夏禹無奈地笑了笑,柳熙然還掛在身上,“這下好了,我再買張票跟著你們一起去江城,讓顧雪和夭夭和爸媽回去”。
“嗯?顧雪也回來了”?柳熙然問道。
“嗯,昨天回來的”,夏禹拍了拍小姑娘示意下來,走去洗手間洗漱。“你們倆來回跑..也不嫌累..”
柳熙然得意地揚了揚小巧的下巴,語氣帶著點炫耀:“哎呀,計劃趕不上變化嘛!再說了,夏禹同學,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”?
“嗯”?夏禹沒get到柳熙然的意思。
“我們做的遊戲啊”!柳熙然聲音拔高,帶著成就感,“年前上線那個小遊戲,你忘了?爆了”!她說著,還伸出兩根手指,俏皮地比了個“耶”的手勢,“賺錢了還不許人奢侈一把,提前飛來見見我們親愛的——”?
她故意拖長了“親愛的”的尾音,帶著促狹。
夏禹拿著毛巾擦臉的動作頓了一下,無奈地搖頭。這才幾天不見,怎麼感覺柳熙然這膽子又肥了一圈?不過瞥了一眼旁邊的唐清淺,她依舊是那副清冷平靜的模樣。
嗯..還是唐清淺比較沉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