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日裡人緣太好,整整一天,夏禹幾乎都在應對四麵八方湧來的好奇問候。
甚至連幾位平日裡關係不錯的任課老師,也會在課堂正式開始前,笑著關切一句:“夏禹,你這胳膊是什麼情況?”
夏禹心下無奈,明白自己這模樣完全是成了老師們課前活躍氣氛的現成引子。他隻好一遍又一遍地解釋,統一沿用了早上應付羅永強的那套說辭。
晚飯時分,韓璿在食堂找到他和羅永強,自然地坐在羅永強身旁後也忍不住好奇:“所以班長,你還真是出車禍了?”
她語氣裡帶著詫異。旁邊正埋頭專心吃飯的羅永強聞言抬起了頭。
“這貨早上還騙我說是被炸藥炸傷的!”羅永強立刻不屑地插話,仿佛掌握了什麼鐵證,“什麼炸藥威力這麼精準,就隻炸傷左臂?真當我沒點常識啊?”
“嗯,”夏禹苦笑著點頭,對韓璿確認道,“開學前兩天出門,不小心被車蹭了一下...不過,現在是不是該我叫你韓班長了?”
“拉倒吧!”韓璿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,“寒假補習你沒來,是我幫你頂了一個月。結果呢?好不容易熬到開學,你又突然請假,這一周又是我在頂!生產隊的驢也不能這麼使喚吧?”
“你看我還是個病號,”夏禹笑了笑,試圖“賣慘”,“要不...韓班長再頂一陣子?”、
高中班長其實並沒太多實權,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讓老師更快地記住你,不過都一個學期了,班上同學老師早已互相熟悉。
“夏班長,你這算盤打得...”韓璿無奈地看了他一眼,“想卸任就直說不行嗎?我真玩不過你。”
“真沒這個打算...”夏禹連忙表示清白,轉而問道,“韓班長忙了這麼久,不會影響成績吧?”
“那倒沒有,開學考她全班第三。”羅永強嘴裡塞著飯,含糊不清地爆料。
“你呢?”夏禹饒有興致地看向對麵坐著的兩人。
沒等羅永強回答,韓璿就搶先“告狀”:“他?第十三!寒假我就讓他好好看看生物,他信誓旦旦跟我說沒問題全背下來了,結果植物細胞那些題錯得一塌糊塗!”
“那能怪我嗎?”羅永強不服氣地辯解,“那圖印得黑乎乎一片,一條橫線伸出來就問這是哪部分結構,這誰看得出來啊?”
“我就看得出來!”韓璿立刻反駁,“那就是課本上的原圖!”
夏禹看著這兩人又開始習慣性地“你來我往”,不由得低頭笑了笑,安靜地繼續吃自己的飯。
等兩人“戰火”暫歇,夏禹才重新開口,把話題引向正軌:“我看老陳開學考之後好像沒換座位?”
“沒換,”羅永強接話道,“老陳說了,開學考作為參考意義不大,都是大家在家一邊玩一邊學的,跟同桌沒什麼關係。”
夏禹心下了然。這或許是一部分原因,但其中肯定也有對自己的照顧——每次換座位都是一場“暗戰”,學生們絞儘腦汁想和約定好的兄弟或是心儀的人坐在一起。
自己不在,被隨機分配到什麼同桌都有可能。他雖然人緣不錯,但那大多源於泛泛的友好,能和大多數人聊上幾句,卻很少與誰深交。
“夏班長有壓力了哦,”韓璿笑著打趣,“落下的課程可不少呢,寒假加上開學這一周..要不,讓羅永強幫你補補?”
她說著,瞥了羅永強一眼。
“沒事,不急,慢慢學總能趕上。”夏禹倒是很淡定,甚至開了個玩笑,“說不定還能當下個月考砸了的‘免死金牌’呢?畢竟進度沒跟上嘛。”
見夏禹心態平穩,韓璿點點頭,也不再多說。
“我教他?”羅永強咂咂嘴,音量都不自覺地提高了,“你信不信?他下個月月考成績絕對還是老樣子!這貨從初中就開始蒙我,天天嘴上說著‘沒學’、‘沒看’,結果呢?次次考出來分數一次比一次高!”
夏禹失笑,自己什麼時候給羅永強留下這種印象了?
“哦——”韓璿故意拉長了聲音,捂嘴笑道,“原來夏班長心思這麼深啊,差點連我都要被忽悠過去了。”
她這話接得自然,倒顯得和羅永強有了點“夫唱婦隨”的默契。
“你倆...”夏禹敏銳地捕捉到這點,立刻笑著轉移了話題,“這一個月不見,默契見長啊?”
“胡扯!”
羅永強像是被踩了尾巴,第一個喊了出來。
“夏班長,開玩笑也要有限度的。”韓璿也立刻板起臉,語氣卻沒那麼堅決。
夏禹看著兩人幾乎同步的反應,無奈地翻了個白眼,心裡那點猜測反而更落實了幾分
晚飯結束後,夏禹並沒有借著傷勢提前請假,而是老老實實地回到了教室,在座位上看了整整三節課的書。
許久未曾係統性地接觸課本,他確實感到生疏了不少。最顯著的感覺便是,許多知識點在腦海中隻剩下模糊的影子,仿佛隔著一層薄霧。這個寒假過得太過漫長,也太過精彩,那些曾經熟悉的、枯燥卻必要的公式與定義,似乎都被衝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