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日裡,夏禹和謝夭夭中午都選擇留在學校。兩人雖是走讀生,不存在門禁問題,但共識卻很一致。
午休時間本就短暫,來回奔波實在折騰,不如安靜待在學校,無論是看看書還是小憩片刻,都遠勝於在路上消耗精力。
但是今天情況特殊。柳熙然和唐清淺還在家裡,這頓午飯自然要回去吃。
更重要的是,夏禹心裡還記掛著顧雪對突然增加的探望人員這一事的態度,他需要回去看看她的想法。
鈴聲響起,夏禹便隨著人流走出校門。目光習慣性地在往常謝夭夭停車的位置搜尋,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身影——
唐清淺。
她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輛熟悉的電動車旁,神情是一貫的淡然,在略顯喧鬨的校門口顯得格外醒目。見夏禹走過來,她隻是微微抬了下下巴,算是打過招呼。
夏禹詫異地挑眉,走到她身邊,下意識地朝她身後望了望:“嗯?熙然呢?”
唐清淺聞言,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反問:“我來接,不行?”
夏禹失笑,點了點頭:“行,當然行。唐大小姐親自來接,我感激不儘。”
聽他這麼說,唐清淺才似乎滿意了些許,這才開口:“爺爺的三輪車,我不會騎。柳熙然說她可以,所以——”她頓了頓,語氣裡帶著點無奈,“她騎著那輛電動三輪車去接夭夭了。”
夏禹愣了一瞬,隨即腦中立刻浮現出柳熙然興致勃勃地騎著三輪車,而謝夭夭坐在後麵車鬥裡的畫麵。
這組合著實有些超乎想象,他忍不住低笑出聲,搖了搖頭:“還真是..難為她想得出來。”
“上車吧。”唐清淺言簡意賅,“午飯準備了幾個菜,但柳熙然臨時起意,說要去熟食店加兩個涼菜。她接夭夭不經過市區,這個采購任務,”她看向夏禹,眼神裡意思明確,“自然就落在我們路過的頭上了。”
“嗯,有她在,確實不用愁吃什麼。”夏禹笑了笑。做飯的人最頭疼的就是每日重複的菜譜,有個柳熙然這樣對吃充滿熱情的,反倒省去了不少選擇的糾結。
電動車平穩地駛入車流。沉默了片刻,唐清淺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,穿過微風清晰地傳到後座:“準備怎麼處理?”
夏禹當然知道她問的是什麼。他幽幽歎了口氣。比起柳熙然的活潑跳脫,唐清淺總是這樣一針見血,理智得近乎犀利。
他也明白,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。
“沒思路?”見他沒立刻回答,唐清淺追問了一句。
“嗯...差一個合適的契機。”夏禹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考量,這確實是他一直在思考的困局。
“其實我覺得,顧雪未必毫無察覺。”唐清淺目視前方,語氣平靜,卻字字清晰,“或者說,她或許...也在下意識地回避麵對這個現實。”
她自覺這話已經說得足夠留有餘地。
夏禹聞言,笑容更苦了幾分:“夭夭這件事過去...我甚至可以‘不要臉’地說,我就是明牌了,哪一個...我都舍不得。”
唐清淺輕輕笑了一下:“你可以自信點,把‘甚至’兩個字去掉。”
夏禹無奈極了,像是被抽走了力氣般,額頭輕輕抵上唐清淺的後背,聲音悶悶的:“清淺,我是真的想不到萬全的辦法...”
唐清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動作弄得身體微微一僵,下意識地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,那目光中雖有嗔怪,但終究還是軟化了下來。
“那就繼續施行你的‘溫水煮青蛙’策略好了,”她並沒有推開他,依舊穩穩地騎著車,“看到最後,是水先煮開,青蛙都熟了,還是...鍋先承受不住裂開了。”
夏禹苦笑:“鍋是絕對不能裂的。”
“說不定呢?”唐清淺微微歪了歪頭,理性地分析著,“鍋裡的青蛙如果掙紮得太厲害,或者下麵的火實在太猛,鍋被撐裂的幾率...其實並不低。”
“我是砂鍋,而且哪有這樣形容自己的?”夏禹歎了口氣,“唐大小姐這般人物,生的這般漂亮,把自己比作青蛙未免太不合適,怎麼說也該是天鵝...”
“是什麼都不重要,”唐清淺的語氣裡染上一點極淡的笑意,卻說得格外認真,“反正我這隻...早就已經熟了,跑不掉了。”
夏禹從苦笑轉為低笑,這姑娘說話,總是這樣不留半點迂回的餘地。
“那我可不能讓我鍋裡的...任何一隻跑掉。”夏禹抬起頭,聲音很輕,卻帶著一種清晰的決心。“到手的鴨子可不能飛了。”
“嘖嘖,我這一會兒是青蛙,一會兒是天鵝,這會兒又變成鴨子了?”唐清淺感受著他的動作,繼續開口,語氣卻悄然鄭重了些,“夏禹,未來還很長,時間還很多。至少對於夭夭來說,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。”
“那你的呢?”此時車已穩穩停在熟食店門口,夏禹長腿一跨下了車,順勢笑著反問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