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禹起了個大早,走到客廳,發現父親夏奇已經一個人在廚房裡,正安靜地用小火熱粥。
“醒得這麼早?”夏奇聽到動靜,頭也沒回地問道,語氣裡沒有太多意外。
“嗯,”夏禹點點頭,朝著衛生間走去,“今天要出門陪熙然姐訓練,早飯不在家吃了。”
“行,聲音小點,你媽和夭夭還在休息。”夏奇將火關掉。
等夏禹洗漱完畢,收拾齊整再出來時,夏奇已經坐在餐桌前,就著幾樣簡單的小菜喝粥了。夏禹走過去,順手拿起一個雞蛋,低頭仔細地剝著殼。
“一個人在書房睡的怎麼樣?醒這麼早沒睡好?”
夏奇問道。
“還行,我睡覺不挑床,醒得早隻不過是因為定了鬨鐘。”
沒辦法,家裡就兩間臥室,隻能自己去書房裡休息。
“中午我應該也不回來,約了柳叔談點事。”
“來這兩天,日程排得比我還滿。”夏奇笑了笑,語氣裡聽不出是調侃還是陳述。
“隻是很多事,恰好都推到了現在這個時間點而已。”夏禹垂眸,專注於手裡的雞蛋,聲音平靜。
夏奇放下勺子,拿起旁邊的熱牛奶喝了一口,目光落在兒子身上。他並沒有追問具體是什麼事,隻是像是閒聊般開口:“感覺怎麼樣?”
夏禹動作頓了頓,知道父親問的不僅僅是今天的安排。他沉吟片刻,將剝好的雞蛋放進麵前的小碟裡。
“還好。”他答道,語氣算不上輕鬆,但也聽不出焦慮,“事情一件件做,總能理順。”
“壓力不小吧。”夏奇這句話是肯定的語氣,而非疑問。“唐婉容那邊,柳中源那邊...哪一邊都不是能輕易應付的。”
夏禹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沒有否認。在父親麵前,強撐沒有意義。
“有需要我和你媽出麵的,就說。”夏奇的聲音依舊平穩,沒有過多關切的表情,但話裡的分量卻沉甸甸的,“有些場合,長輩先開口,比你們小輩自己去碰釘子要容易些。尤其是柳中源那邊,他那脾氣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夏禹打斷父親的話,抬起頭,眼神裡是從容和篤定,“謝謝爸。但有些釘子,得我自己去碰。不然,就算一時談成了,後麵也立不住。”
夏奇看著兒子,沉默了幾秒,似乎在審視他這番話裡的決心和重量。最終,他點了下頭,重新拿起勺子。
“心裡有數就行。分寸自己把握,但底線要守住。”他沒有明說底線是什麼,但他們父子都懂——無非是責任、擔當和不傷害那些真心待他的人。
“我知道。”夏禹重複了一遍。
餐桌上一時安靜下來,隻剩下輕微的碗筷碰撞聲。
夏奇吃完最後一口粥,抽了張紙巾擦擦嘴,像是忽然想起什麼,狀似隨意地補充了一句:“心齊才能辦事,所有需要合作的事情都是如此,你要分清主次,不重要的事情可以先放到一邊,他們的態度不重要。”
夏禹聞言,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。
“嗯,記住了。”他低聲應道。
夏奇站起身,拍了拍兒子的肩膀,沒再說什麼,拿著自己的碗筷走向廚房。
他喝完杯子裡最後一口牛奶,穿了個夾克,出了門。
濱江公園,空氣裡浸著江城初春特有的濕潤,滲入肌骨。
夏禹走向那片熟悉的臨江空地。左臂的石膏雖已拆除,依舊傳來若有若無的彆扭感。
遠遠地,他便看見了那抹亮綠色的身影。
柳熙然正麵對江水活動手腳,晨光為她矯健的身姿鍍上一層金邊。她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動作活潑跳動,像初春裡一簇不安分的火焰。
隻不過,她的熱身動作比往日更收斂,幅度控製在有限的範圍,目光不時瞥向小路,帶著顯而易見的期待。
夏禹的腳步聲讓她倏然回頭。
“來啦!”柳熙然臉上瞬間綻開笑容,比晨光更先一步驅散周圍的那點微寒。她的目光幾乎是立刻落在他垂在身側的左臂上,“感覺怎麼樣?這種天會不會難受?”
“還好,這都開春了。”夏禹笑了笑,輕輕轉動了一下左肩,細微的僵硬感讓他動作略顯滯澀。
柳熙然自然沒有錯過這個小動作。她幾步蹦到他麵前,不再像過去那樣大大咧咧地直接上手,而是微微歪頭,仔細打量著他的肩膀,眉頭輕輕蹙起:“早上起來活動過了嗎?有沒有哪裡特彆酸或者疼?”
“一點點僵,正常現象。”夏禹寬慰道,“醫生說了,要慢慢開始恢複性活動,不能總不動。”
“那也得科學地動!”柳熙然語氣認真起來,她繞到他身側,伸出手指,極輕地在他左肩關節周圍點了點,“是這裡僵?還是這附近一片都感覺不太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