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透過稀疏的梧桐葉,在古樸的巷弄裡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夏禹將車停在巷口,步行走向院落。
還未到門口,就聽見裡麵傳來謝雲峰中氣十足卻又帶著點不耐煩的嚷嚷:“哎喲我的小祖宗,你消停會兒行不行?這門檻都快被你踩平了!”
夏禹嘴角微揚,剛推開虛掩的院門,一道淺粉色的身影便如歡快的雀鳥般,從屋裡竄了出來,帶著一陣微風,精準地撲進他懷裡。
“哥!”謝夭夭仰起臉,眼睛亮晶晶的,滿是毫不掩飾的喜悅,“你可算來啦!菜都快涼了!”
夏禹被她撞得微微後退半步,右手自然地攬住她的腰穩住她,左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,笑道:“路上有點堵。等急了?”
“可不是嘛!”謝夭夭皺皺鼻子,賴在他懷裡不肯起來。
然而,這溫馨兄妹相見的場麵,瞬間刺激了院裡的另一位“哥哥”。隻見謝雲峰坐在輪椅上,瞪著這邊,眼神裡充滿了“自家水靈靈小白菜被豬拱了”的憤懣。
“嗯?輪椅改裝好了?”夏禹笑著看向謝雲峰。
“媽的,我創死你!”說著,他還真操控著電動輪椅,作勢要朝夏禹這邊“撞”過來,當然速度不快,更像是一種幼稚的抗議。
謝夭夭從夏禹懷裡探出頭,對著謝雲峰吐了吐舌頭,不但沒鬆開,反而抱得更緊了些,笑著宣布:“明天爸媽就回嚴州了,我明天中午就回家吃飯,好不好呀?”
她這話明麵上是對謝雲峰說的,但那雙含笑的眸子卻盈盈地望著夏禹,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,又像是在告訴他自己的安排——父母一走,她就可以“回家”了。
夏禹哪能不懂她的小心思,看著謝雲峰那副快要“紅眼”的模樣,覺得好笑。
院落裡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屋裡的人。林沫清先一步從客廳走出來,一眼便看見院子裡相擁的兩人,以及旁邊一臉“怨念”的兒子。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,語氣一如往常般親切:“小夏來了?”
昨晚謝夭夭那通躲在被窩裡打的電話,終究還是留下了些許痕跡。林沫清洗漱完出來時,正好撞見小姑娘對著手機屏幕傻笑,那眉眼含春的模樣,讓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裡當即有了答案。
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,謝夭夭並未閃躲,反而落落大方地承認是給夏禹打了電話,神情坦蕩得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。
對於葉玉玉,林沫清的感情是複雜的。僅僅嚴州一麵之緣,她卻清晰地感覺到,那位女性在女兒心中的分量,至少在脫口而出喊“媽媽”這個稱呼上,似乎比自己這個親生母親還要自然。
但她也必須承認,當時夏禹昏睡不醒,能同時穩住他身邊那四個姑娘情緒的人,的確非葉玉玉莫屬。這份認知,讓她在些許失落之餘,又摻雜著難以言喻的佩服與釋然。
“嗯,林姨中午好。”夏禹笑著點頭回應。懷裡的謝夭夭這才後知後覺地有些害羞,紅著臉從他懷裡稍稍退開,但雙手依舊緊緊抱著他的手臂,仿佛生怕他跑了似的。
“來的太匆忙,”夏禹略帶歉意地笑了笑,空著的手示意了一下,“清早看到夭夭消息,一忙完就趕過來了,什麼都沒準備,真是腆著臉過來吃飯了...”
這時,錢奶奶也走了出來,恰好聽到夏禹後半句話,立刻佯裝不悅地打斷:“瞎說什麼呢!到這兒就跟到自己家一樣,帶什麼東西!”
老人家目光慈愛地看著他,又瞥了眼黏在他身邊的孫女,心思通透地補充道,“明天我們一走,要是吃不完。你們肯定還要大包小包地往那邊拿,來回折騰多麻煩!人來了就好!”
“午飯還有一會兒,你們聊,我進去看看鍋裡的湯。”林沫清見院子裡氣氛熱鬨,作勢要回廚房。
“媽,我去看吧。”謝夭夭嘴上這樣說著,挽著夏禹胳膊的手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,腳步更是釘在原地沒動。
“你啊,就在院子裡好好待著吧,”林沫清無奈地看了一眼口是心非的女兒,這哪有一點要行動的樣子?“我去就行了。”
“嘿嘿,謝謝媽媽!”謝夭夭笑道。
林沫清搖搖頭,還能說什麼呢?女兒的心思,早已是司馬昭之心了。
錢奶奶倒是比兒媳淡定得多。謝夭夭對夏禹那份幾乎要溢出來的情感,她看得太過分明,在很久以前就了然於胸。
“雲峰,”錢奶奶轉向一旁還在兀自“鬱悶”的孫子,“去屋裡陪你爸說說話,他剛才不是說有份文件看不明白嗎?”
謝雲峰愣了一下,看看奶奶,又看看那邊紮眼的兩人,終究還是沒敢違逆,老老實實地“嗯”了一聲,操控著輪椅慢吞吞地往客廳去了。院子裡頓時清靜下來。
“來,小夏,過來坐坐。”錢奶奶走向庭院裡那套老舊的石桌石凳,示意夏禹。
夏禹心下清明。除了態度明確的唐婉容,眼前這位曆經風霜的老人,恐怕也是對全局了解最深的人之一。
隻是錢奶奶從未明確表過態,她的態度,更像是一種靜觀其變的默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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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禹從容地在石凳上坐下,謝夭夭猶豫了一下,還是選擇緊挨著他身邊坐下,小手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夏禹的手指,仿佛這樣能汲取些勇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