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傍晚時分,窗外的天色由明亮的湛藍漸次染上暖橙與瑰紫,午飯的後勁才稍稍消退,飽腹感依舊明顯,幾人竟都沒覺出餓意。
“既然都不餓,不如出門走走?”夏禹收起手機——方才和自己父親簡單地聊了兩句,看著窩在客廳各處、依舊有些懶洋洋的姑娘們提議道。
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響應。與其待在屋裡與殘餘的飯困作鬥爭,不如去呼吸些新鮮空氣。沒有特定的目的地,五人徑直選擇了附近的市民公園。
臨近傍晚,日暮西沉,將天邊的雲彩渲染成一片絢麗的暖色調。
陽光溫柔綿長。微風拂過,帶著春意。
公園裡倒是熱鬨。帶著孩子嬉戲的家庭,攜手慢行的老人。但..
像他們這樣的年輕人著實不多見,更何況還是五人,沿著蜿蜒的步道慢悠悠地走著,很自然地形成了鬆散的隊形
柳熙然自是閒不住的性格,一手挽著顧雪,一手牽著謝夭夭走在最前麵,指著花壇裡初綻的迎春花和連翹。
謝夭夭被她感染,臉上掛著笑容,偶爾小聲回應著柳熙然的發現。
顧雪則自然而然地承擔起“東道主”的角色——無他,隻有她算是半個京城人,對這片家門口的公園再熟悉不過,走在前麵也帶著引路的意味。
夏禹和唐清淺自然而然地落在最後。步道還算寬敞,兩人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。
“在想什麼?”唐清淺側目看向夏禹,他正望著遠處的湖麵出神。
“沒什麼,”夏禹收回視線,“隻是在想...順利的話,顧標明天就該到京城了。”
唐清淺眉梢微挑:“終於要來了?”
“嗯,在淮州待不下去了。”夏禹點頭,“被追債的人堵了好幾次,還挨了頓打...”
他沉吟片刻,“不過從傳回來的消息看,他的性子倒沒怎麼變。在監獄裡攢的那點錢又輸光了,就是這性格...”
“你擔心他死纏爛打?”唐清淺一針見血。
“這是最棘手的情況。”夏禹承認,“不過...我估計概率不大。”
“怎麼說?”
“唐姨這次出手太狠了。”夏禹揉了揉眉心,“找了個‘南方來的煤老板’,在賭場‘偶然’賞識顧標,吹捧他‘有賭運隻是缺資本’。”他頓了頓,“所以這次他來京城,是來‘籌錢’的。他堅信有個項目,隻要投錢就能翻身。”
唐清淺眼中掠過訝異,顯然沒料到母親會做到這個地步。
“總而言之...他這趟來,就是衝著錢來的。”夏禹繼續道,“我在想...或許該把他引到巷子裡談談。”
“你又要做什麼?”唐清淺蹙眉。
“大庭廣眾之下,他八成會收斂。”夏禹解釋,“四中後麵有個巷子,我打算去那裡和他聊聊。”
“太危...”
“不會的。”夏禹輕輕搖頭,“放心,唐秋會在後麵盯著。不過...我得準備點現金。”
唐清淺蹙眉思索著他話中的含義:“還想釣魚執法?”
“嗯。”夏禹點頭,“直接送進去最省事。按照推算,他肯定會提前蹲點。我得在顧雪放學之前把這事處理完...”
“你這樣她不會同意的。”唐清淺揚了揚下巴,示意前麵顧雪的背影。
“反正...等顧標的事處理完,我也該給她一個交代了。”夏禹苦笑,“已經債多不壓身了,再多一個小的無所謂。”
“其實...”唐清淺看著他的表情,終於開口,“謝夭夭已經和顧雪聊過一些了。”
夏禹渾身一僵,不可置信地看向她。
“不是完全攤牌,算是鋪墊。”唐清淺雙手插兜,“她和顧雪同住的那幾天,告訴顧雪,她願意一輩子以妹妹的身份待在你身邊。”
“顧雪怎麼說?”夏禹語氣急切。
“顧雪說...”唐清淺迎上他的目光,眼神複雜,“讓你親自去和她談。”
夏禹茫然地抓了抓頭發。所以這幾天...
“是的。”唐清淺證實了他的猜測,“我一直沒告訴你,就是想看看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,顧雪會是什麼反應。”
她幽幽歎了口氣:“好消息是,她似乎接受了。壞消息是...我不確定這個判斷對不對。”
夏禹覺得喉嚨發乾。
“夏禹,”唐清淺語氣嚴肅了不少,“無論結果如何,必要的時候,你必須強硬起來。我、柳熙然、謝夭夭,我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——我們可以委屈,但你必須‘控製’住顧雪,明白嗎?”
夏禹深吸一口氣:“我知道。必要的時候,我會在京城多留幾天。”
“你錯了。”唐清淺搖頭,“不是讓你留在京城,而是要把她帶去淮州。明白嗎?一旦阻力太大,或者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,無論她願不願意,你都要帶她離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