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安公太後自從劉氏被廢後,就常常稱病不參加朝會。當時她還不到二十歲,王莽既敬畏又憐惜她,想讓她改嫁,於是把她的名號改為黃皇室主,想讓她和漢朝斷絕關係。王莽讓孫建的世子打扮得漂漂亮亮,帶著醫生去給她看病。太後非常生氣,鞭打身邊的侍從,接著就真的生病了,不肯起身。王莽也就不再勉強她。
十二月,竟然打雷了。
王莽仗著國庫富足,想要在匈奴那裡樹立權威,就把匈奴單於改稱為“降奴服於”,還下詔派立國將軍孫建等率領十二位將領分路同時出兵:五威將軍苗、虎賁將軍王況從五原出兵;厭難將軍陳欽、震狄將軍王巡從雲中出兵;振武將軍王嘉、平狄將軍王萌從代郡出兵;相威將軍李棽、鎮遠將軍李翁從西河出兵;誅貉將軍楊俊、討濊將軍嚴尤從漁陽出兵;奮武將軍王駿、定胡將軍王晏從張掖出兵;加上偏將、裨將以下共一百八十人,招募天下的囚徒、成年男子、士兵共三十萬人,轉運衣服、皮裘、兵器、糧食,從沿海到長江、淮河地區一直到北方邊境,使者坐著驛車催促,按照戰時法令行事。先到達的部隊就駐紮在邊境郡縣,等一切準備齊全後再同時出發,要把匈奴人趕到丁令境內。還打算把匈奴的國土和百姓分成十五份,封呼韓邪單於的十五個子孫都為單於。
王莽因為錢幣一直推行不下去,又下詔書說:“如果寶貨的價值都很高,那麼日常小用就不方便;如果價值都很低,運輸起來又麻煩費錢。寶貨的輕重大小各有不同等級,這樣使用起來方便,百姓也樂意接受。”於是重新製定金、銀、龜、貝、錢、布等貨幣的品類,叫做寶貨。其中錢貨有六種,金貨一種,銀貨兩種,龜貨四種,貝貨五種,布貨十種,一共有寶貨五種材質、六種名稱、二十八種品類。鑄造錢和布,都用銅,摻雜鉛、錫。這可把老百姓搞糊塗了,這些貨幣根本推行不下去。王莽知道百姓發愁,就隻讓小錢“小錢直一”和大錢“大錢五十”兩種同時流通,龜、貝、布之類的暫時停止使用。可是私自鑄錢的現象根本禁止不了,於是加重處罰,一家鑄錢,五家連坐,這些人都要被沒收為奴婢。官吏和百姓出門進門都要帶著錢,作為通行憑證的一部分,不帶的話,旅舍不接待,關卡渡口也要刁難扣留。公卿大臣都要帶著錢才能進入宮殿門,王莽想用這種辦法讓貨幣通行起來。
當時老百姓習慣用漢朝的五銖錢,覺得王莽的錢大小兩種同時流通,難以分辨,而且還多次變更,所以不信任,都私下用五銖錢進行買賣。還傳言說大錢要被廢除了,沒人願意帶著。王莽很頭疼,又下詔書說:“凡是帶著五銖錢,說大錢要被廢除的,和非議井田製一樣,流放到四方邊遠地區!”加上因為買賣田宅、奴婢、鑄錢而獲罪的,從諸侯、卿大夫到普通百姓,數都數不過來。這樣一來,農民和商人都失去了生計,糧食和貨物的流通也都廢止了,老百姓在街市道路上傷心哭泣。
王莽謀劃篡位的時候,官吏和百姓爭著製造符命,都因此得到封侯。那些沒這麼做的人互相開玩笑說:“難道你就沒有天帝的任命詔書嗎?”司命陳崇對王莽說:“這樣做是給奸臣創造作威作福的機會,還擾亂了天命,應該斷絕這種根源。”王莽也厭煩了,就派尚書大夫趙並去查驗整治,不是五威將所頒布的符命,都要下獄。
當初,甄豐、劉秀、王舜是王莽的心腹,在朝堂上帶頭倡導,讚揚王莽的功德;安漢公、宰衡的稱號,以及封王莽的母親、兩個兒子、哥哥的兒子等事,都是甄豐等人一起謀劃的,甄豐、王舜、劉秀也都得到了賞賜,大家都富貴了,本來並不想讓王莽代理皇位。代理皇位的苗頭,出自泉陵侯劉慶、前輝光謝囂、長安令田終術。王莽的勢力羽翼豐滿後,心裡想稱攝,甄豐等人就順著他的意思;王莽就又封王舜、劉秀、甄豐等人的子孫來報答他們。甄豐等人爵位已經很高,心願也滿足了,心裡又實在害怕漢朝宗室和天下豪傑。而那些關係疏遠想往上爬的人紛紛製造符命,王莽就借此正式稱帝,王舜、劉秀心裡害怕卻也沒辦法。
甄豐向來性格剛強,王莽察覺到他不高興,就借著符命上的文字,把甄豐調任為更始將軍,和賣餅的王盛同列;甄豐父子隻能默默忍受。當時甄豐的兒子甄尋擔任侍中、京兆大尹、茂德侯,就製造符命說:新朝應當在陝地劃分,設立兩位伯,讓甄豐做右伯,太傅平晏做左伯,就像周公、召公的舊例一樣。王莽馬上聽從了,封甄豐為右伯。甄豐正要去西邊述職,還沒出發,甄尋又製造符命,說原漢朝平帝的皇後黃皇室主是甄尋的妻子。王莽靠欺詐手段稱帝,心裡懷疑大臣們怨恨誹謗他,想通過立威來讓下麵的人害怕,因此發怒說:“黃皇室主是天下之母,這說的是什麼話!”於是抓捕甄尋。甄尋逃跑了,甄豐自殺。甄尋跟著方士逃進華山,一年多後被抓到,供詞牽連到國師公劉秀的兒子侍中、隆威侯劉棻,劉棻的弟弟右曹、長水校尉、伐虜侯劉泳,大司空王邑的弟弟左關將軍、掌威侯王奇,以及劉秀的門人侍中、騎都尉丁隆等人,到牽連公卿大臣、皇親國戚、列侯以下的人,死了好幾百人。最後把劉棻流放到幽州,把甄尋流放到三危,把丁隆殺死在羽山,都是用驛車拉著他們的屍體傳送過去的。
這一年,王莽開始熱衷於神仙之事,聽方士蘇樂的建議,建造八風台,建成花了一萬金;又在宮殿中種植五粱禾,先用寶玉浸泡種子,據說一斛粟米成本就高達一金。
評論
這一時期,王莽的統治愈發混亂不堪,儘顯其荒誕與專斷。在對待定安公太後一事上,王莽為達目的,強行改變太後名號並試圖安排改嫁,全然不顧太後意願,儘顯其冷酷無情。對匈奴的舉措更是魯莽,單純為立威而貿然改名、大規模出兵,全然不考慮此舉將帶來的邊境動蕩和巨大耗費,把國家和百姓推向戰爭邊緣。貨幣改革方麵,王莽朝令夕改,新貨幣製度複雜混亂,完全脫離實際,不僅未能解決經濟問題,反而嚴重擾亂經濟秩序,使農商失業,民不聊生。在對待符命事件上,起初鼓勵眾人製造符命以篡位,後又因猜忌而大肆鎮壓,牽連眾多無辜,儘顯其反複無常與專製。此外,王莽迷信方士,大興神仙之事,耗費巨資建造八風台、種植昂貴禾苗,儘顯其奢靡與昏聵。王莽的種種行為,讓新朝內憂外患加劇,百姓苦不堪言,統治階層內部也人心惶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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