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,前秦皇帝苻生下詔說:“我可是受了老天爺的指派,來管理這天下萬國的。自從我繼位以來,也沒乾啥壞事呀,咋就被人各種吐槽,壞話滿天飛呢!我殺人還不到一千,就被說成是殘暴。路上行人多得肩並肩,這也能叫人少?我還就準備嚴刑峻法了,你們能把我咋滴!”從去年春天開始,潼關西邊到長安這片兒,老虎和狼那是橫行無忌。白天排著隊在路上走,晚上就進屋禍害人,它們不吃家畜,專門吃人,前前後後殺了七百多人。老百姓都沒辦法種地養蠶了,隻能紮堆兒住在城裡,可這禍害就是沒完沒了。秋天七月,前秦的大臣們上奏,請求舉行儀式消除災禍,苻生卻說:“野獸餓了就吃人,吃飽了自然就停,消啥災呀!再說老天爺難道不愛老百姓嗎?正是因為犯罪的人太多,所以才幫我來殺掉他們呢!”
丙子這天,前燕獻懷太子慕容曄去世。姚襄攻打洛陽,一個多月都沒打下來。長史王亮勸他說:“您那可是大名鼎鼎,天下皆知,兵強馬壯,百姓擁護。可現在在這堅固的城下耗著,力氣耗儘,威風受挫,要是被其他敵人趁機偷襲,這可就危險啦!”但姚襄不聽。
桓溫從江陵出發去北伐,派督護高武占領魯陽,輔國將軍戴施駐紮在黃河邊,自己則率領大軍隨後進發。他和手下登上大船的樓船,眺望中原大地,感慨地說:“這大好河山咋就淪陷了,成了廢墟,王衍這些人那可脫不了乾係!”記室陳郡的袁宏說:“這朝代興衰都是命運,也不一定全是他們的錯吧!”桓溫臉色一變,說:“以前劉景升有頭千斤重的大牛,吃的草料比普通牛多十倍,可拉車乾活兒還不如一頭瘦弱的母牛,曹操進荊州的時候,就把它殺了犒勞軍隊。”
八月己亥日,桓溫到了伊水,姚襄撤了對洛陽的包圍來抵抗桓溫。他把精銳部隊藏在伊水北岸的樹林裡,派使者對桓溫說:“聽說您親自率領朝廷大軍前來,我姚襄願意歸順,希望您能讓部隊稍微往後退一點,我好到路邊來拜見您。”桓溫說:“我是來收複中原,祭拜先帝陵墓的,和你沒啥關係。你要是想來,就直接過來,咱們馬上就能見麵,何必派人來說這些!”姚襄於是隔著伊水和桓溫交戰。桓溫擺好陣勢向前推進,還親自穿上鎧甲督戰。姚襄的軍隊被打得大敗,死了好幾千人。姚襄帶著幾千騎兵逃到洛陽北山,當天晚上,老百姓扔下老婆孩子追隨姚襄的有五千多人。姚襄這人勇猛又愛護百姓,雖然打仗老是輸,但老百姓知道他在哪兒,就扶老攜幼,拚命往他那兒跑。桓溫軍中傳言說姚襄受重傷死了,那些被桓溫俘虜的許昌、洛陽的男男女女,都朝著北方哭泣。姚襄往西跑,桓溫沒追上。弘農的楊亮從姚襄那兒來投奔桓溫,桓溫問他姚襄這人咋樣,楊亮說:“姚襄那氣質和胸懷,就像孫策一樣,而且比孫策還勇猛。”
周成率領眾人出城投降,桓溫把軍隊駐紮在原來的太極殿前,之後又轉移到金墉城。己醜日,桓溫去祭拜各個皇陵,有損壞的就派人修複,還分彆設置了專門管理皇陵的官員。他上表請求任命鎮西將軍謝尚都督司州各項軍事,鎮守洛陽。因為謝尚還沒到,就留下潁川太守毛穆之、督護陳午、河南太守戴施率領兩千人駐守洛陽,保衛皇陵,又把投降的三千多戶人家遷移到長江、漢水之間,還抓了周成回去。
姚襄逃到平陽,前秦並州刺史尹赤又率領部眾投降了姚襄,姚襄於是占據了襄陵。前秦大將軍張平攻打他,姚襄被張平打敗,就和張平結拜為兄弟,雙方各自撤兵。
段龕派他的下屬段蕰來求救,朝廷下詔讓徐州刺史荀羨帶兵跟著段蕰去救援。荀羨到了琅邪,害怕前燕軍隊太厲害,不敢前進。王騰進犯鄄城,荀羨就去進攻陽都,正好趕上大雨,城牆被衝壞,荀羨抓住了王騰,把他殺了。
冬天十月癸巳初一,發生了日食。
前秦皇帝苻生晚上吃棗吃多了,第二天早上就不舒服,把太醫令程延叫來給他看病。程延說:“陛下沒啥彆的病,就是棗吃多了。”苻生一聽就火了,說:“你又不是神仙,咋知道我吃棗了!”然後就把程延給砍了。
前燕大司馬慕容恪在廣固包圍了段龕,將領們都請求趕緊攻城。慕容恪說:“打仗這事兒,什麼時候該緩,什麼時候該急,可得看清楚了。要是敵我雙方實力差不多,對方外麵還有強大的援軍,那咱們就怕腹背受敵,這時候攻城就得趕緊的。要是咱們強對方弱,而且對方外麵沒援軍,咱們有足夠的實力控製局麵,那就慢慢耗著,等著他們自己完蛋。兵法上說‘十圍五攻’,說的就是這個道理。段龕的軍隊還不少,而且他們還沒人心離散。濟南那場戰鬥,段龕的軍隊也不是不勇猛,就是他指揮不行,所以才失敗。現在他們靠著堅固的城池,上下一心,咱們要是全力攻城,估計幾十天能打下來,但咱們的士兵肯定得死不少。自從在中原打仗以來,咱們的士兵就沒歇過,我一想到這個,晚上都睡不著覺,怎麼能輕易讓他們去送死呢!關鍵是要把城拿下來,也不一定要急著立功呀!”將領們都說:“我們可沒想到這些。”軍中士兵聽說了,都很感動。於是慕容恪就修築了高高的圍牆,挖了深深的壕溝來圍困廣固城。齊地的老百姓都爭著給前燕軍隊送糧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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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龕在城裡死守,出城砍柴的路都被截斷了,城裡都開始人吃人了。段龕帶著所有的兵力出城迎戰,慕容恪在包圍圈裡把他打敗,還提前分派騎兵守住各個城門。段龕拚了命才衝回城裡,其他士兵都死光了。這時候城裡的士氣低落,沒人再有堅守的決心。十一月丙子日,段龕雙手反綁出城投降,還把朱禿也抓了送到薊城。慕容恪安撫新歸附的百姓,把齊地都平定了,又把三千多戶鮮卑、胡、羯族人遷移到薊城。前燕皇帝慕容俊對朱禿用了五種酷刑,任命段龕為伏順將軍。慕容恪留下慕容塵鎮守廣固,任命尚書左丞鞠殷為東萊太守,章武太守鮮於亮為齊郡太守,然後就回去了。
鞠殷是鞠彭的兒子。鞠彭當時是前燕的大長秋,他寫信告誡鞠殷說:“王彌、曹嶷肯定有子孫後代,你要好好安撫他們,彆老揪著以前的仇不放,不然會引發新的禍端!”鞠殷就到處尋找,在山裡找到了王彌的侄子王立、曹嶷的孫子曹岩,邀請他們見麵,和他們結下深厚情誼。鞠彭又派人給他們送去車馬衣服,郡裡的百姓從此和睦相處。
荀羨聽說段龕已經戰敗,就退回到下邳,留下將軍諸葛攸、高平太守劉莊率領三千人駐守琅邪,參軍譙國的戴遂等人率領兩千人駐守泰山。前燕將領慕容蘭駐紮在汴城,荀羨去攻打並殺了他。
朝廷下詔派兼司空、散騎常侍車灌等人帶著符節到洛陽,去修繕五個皇陵。十二月庚戌日,皇帝和大臣們都穿上細麻布做的喪服,在太極殿哭吊了三天。
司州都督謝尚因為生病不能去洛陽,就派丹楊王司馬胡之代替他,可司馬胡之還沒出發就去世了。司馬胡之是司馬廙的兒子。這一年,仇池公楊國的叔叔楊俊殺了楊國,自己稱王,朝廷就封楊俊為仇池公。楊國的兒子楊安逃到了前秦。
【內核解讀】
這段十六國時期的曆史片段,就像一幅亂世眾生相——有暴君的荒誕、梟雄的掙紮、名將的清醒,也有小政權的飄搖與百姓的無奈。每一個人物的選擇和結局,都藏著那個“人命如草芥、權力即真理”的時代底色,用現代視角看,能讀出不少值得琢磨的點:
苻生:“暴君邏輯”的自我毀滅,暴露專製皇權的致命漏洞
苻生的行為簡直是“暴君教科書”級彆的荒誕:殺人不到一千就覺得“被冤枉”,把老虎狼吃人歸為“老天爺幫我殺罪人”,甚至因為太醫說他“棗吃多了”就砍人——他的核心問題,是把“皇權”等同於“無邊界的任性”,既沒有對“統治責任”的認知百姓因野獸無法種地,他毫無在意),也沒有對“民心”的敬畏把批評當挑釁,把災難當工具)。
這種統治邏輯注定短命:專製皇權的穩定,哪怕在亂世,也需要“至少裝樣子的民生關懷”或“能鎮住局麵的能力”,而苻生隻剩殘暴和自大。後來苻堅能輕易取代他,本質是他自己把前秦的統治基礎挖空了——對百姓而言,“不被野獸吃、不被皇帝亂殺”就是最低需求,連這都滿足不了,政權崩塌隻是時間問題。
姚襄:“得民心者未必得天下”,亂世裡“仁勇”需配“戰略腦”
姚襄是個很可惜的人物:他勇猛、愛護百姓,戰敗後還有人“扔老婆孩子追隨”,連俘虜都為他哭,說明他抓準了亂世的核心——“民心是最後的依靠”。但他的短板也很致命:不聽王亮勸阻,在洛陽堅城下死耗,把“兵強馬壯”的優勢耗成了“力氣耗儘”,最後被桓溫打崩。
這戳破了亂世的一個真相:“得民心”是加分項,但不是萬能項。沒有清晰的戰略判斷什麼時候該打、什麼時候該撤),再得民心也扛不住“硬剛強敵、消耗實力”的失誤。楊亮說他“像孫策還更勇猛”,其實也點出了他的宿命——孫策靠勇猛定江東,但也因急躁遇刺;姚襄同樣“勇大於謀”,最後隻能在平陽、襄陵之間輾轉,難成大業。
慕容恪:“善戰者不怒,善勝者不爭”,亂世裡的“清醒派名將”
慕容恪是這段曆史裡少有的“理性標杆”:將領們想急攻廣固,他卻算得很清楚——“急攻會死人多,士兵沒歇過,不能讓他們白死”,還搬出“十圍五攻”的兵法,用“築牆挖溝圍困+安撫百姓”的方式,既拿下城池,又少流血,還讓齊地百姓主動送糧。
他的做法放在今天看也很有啟發:第一,“軍事是政治的延續”,打仗不是為了“快”,是為了“穩”——拿下廣固後,他讓鞠殷善待王彌、曹嶷的後代,避免“冤冤相報”,本質是用“安撫”代替“鎮壓”,從根源上穩定統治;第二,“體恤下屬”不是空話——他說“想到士兵沒歇過,晚上睡不著”,這種共情讓士兵感動,反而提升了戰鬥力。前燕能在北方站穩腳跟,慕容恪這種“能打硬仗、更會治天下”的將領,功不可沒。
桓溫北伐:“權臣的理想與現實”,東晉的“先天不足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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桓溫北伐看起來很提氣:收複洛陽、修複皇陵、遷移百姓,還罵王衍“清談誤國”,用“劉景升的大牛”比喻“光占位置不乾活的人”,透著一股“務實建功”的勁兒。但細看之下,這場北伐更像“權臣的政治秀”——他的核心目的是通過北伐提升威望,鞏固自己在東晉的權力,而非真的要“收複中原、統一全國”。
這也暴露了東晉的“先天不足”:朝廷由世家大族掌控,皇帝沒實權,權臣們隻關心“自家利益”,而非“國家長遠”。比如收複洛陽後,謝尚生病、司馬胡之去世,就沒人能接手鎮守——不是沒人可用,是世家大族不願派人怕消耗自家實力);荀羨麵對前燕不敢前進,也是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”的心態。所以桓溫北伐再熱鬨,最後也隻是“收複了一座空城”,東晉偏安的格局,根本沒被打破。
亂世裡的“小人物視角”:民心是秤,也是亂世的“微光”
這段曆史裡,最讓人感慨的其實是“百姓的選擇”:姚襄戰敗,百姓扶老攜幼追隨;慕容恪圍城,齊地百姓主動送糧;桓溫軍中的俘虜,聽說姚襄可能死了就向北哭——這些細節說明,哪怕在“人命如草”的亂世,百姓也有自己的“秤”:誰真的愛護他們,誰隻把他們當工具,他們心裡門兒清。
還有鞠殷善待王彌、曹嶷後代的事——鞠彭提醒他“彆揪著舊仇不放”,本質是懂得“治理的核心是和解,不是清算”。在那個“以殺止殺”的時代,這種“放下仇恨”的做法,反而讓郡裡百姓和睦相處,成了亂世裡的一點“微光”。
最後總結:這段曆史的“現代啟示”
這段十六國的片段,本質是“權力與民心、戰略與任性”的較量:苻生因“任性失民心”而亡,姚襄因“有民心無戰略”而敗,慕容恪因“有戰略又恤民”而勝,桓溫因“為權力而北伐”難成氣候。哪怕放在今天看,也能明白:不管是治理一個國家,還是做一件大事,“敬畏責任”“理性判斷”“體恤他人”這三點,永遠是繞不開的核心——亂世裡如此,太平盛世裡,更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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