興寧三年公元365年,乙醜年)
開春正月庚申這天,皇後王氏去世了。
劉衛辰又又又背叛代國,代王什翼犍直接東渡黃河,把他打跑了。要說這什翼犍是真寬厚,郎中令許謙偷了兩匹絹,他知道了還幫忙瞞著,跟左長史燕鳳說:"我實在不忍心直麵許謙的臉,你千萬彆往外說。要是他羞愧自殺,那我不成了為點小錢害死人才的混蛋了嗎?"之前打西部叛軍時,他被流箭射中眼睛,後來抓到射箭的人,手下都想把那人剁成肉醬,他卻說:"人家也是各為其主罷了,有啥罪啊!"直接給放了。
大司馬桓溫把辦公地點挪到姑孰。二月乙未,安排他弟弟右將軍桓豁監管荊州、揚州的義城、雍州的京兆等軍區,兼任荊州刺史;又給江州刺史桓衝加了監管江州及荊、豫八郡軍事的活兒,都授予了尚方寶劍的權力。
司徒司馬昱聽說陳佑放棄了洛陽,趕緊跟大司馬桓溫在洌洲開了個會,合計著要出兵征討。結果丙申那天,皇帝在西堂駕崩了,這事兒也就黃了。皇帝沒兒子,丁酉日,皇太後下詔書讓琅邪王司馬奕繼位。大臣們都去琅邪王府迎接,當天就登基了,全國大赦,普天同慶。
前秦也搞了大赦,年號改成建元。
燕國的太宰慕容恪和吳王慕容垂一起攻打洛陽。慕容恪跟將領們說:"你們平時總抱怨我不主動進攻,現在洛陽城看著高但兵力弱,容易拿下,彆再慫得偷懶了!"於是就開打。三月,真打下來了,活捉了揚武將軍沈勁。沈勁被抓了還一臉淡定,慕容恪本來想放了他,中軍將軍慕輿虔卻說:"這哥們兒雖然是個人才,但看他那心氣兒,肯定不會歸順我們,現在放了他,以後絕對是大麻煩。"最後還是把他殺了。
慕容恪一路打到崤山、澠池,關中地區嚇得不輕,前秦王苻堅親自帶兵駐守陝城防備。
燕國任命左中郎將慕容築為洛州刺史,鎮守金墉;吳王慕容垂為都督荊、揚、洛等十個州的軍事,還兼任征南大將軍、荊州牧,給了一萬兵力,駐守魯陽。
太宰慕容恪回到鄴城,跟手下說:"我之前平定廣固時,沒能救下辟閭蔚;現在拿下洛陽,又讓沈勁被殺。雖然都不是我本意,但身為元帥,真對不住天下人啊。"朝廷為了表彰沈勁的忠誠,追贈他為東陽太守。
司馬光說:沈勁這兒子真是沒白養!以父親的惡行為恥,用生命洗刷汙名,把凶逆家族變成了忠義門第。《易經》說"糾正父親的過錯,會得到讚譽",《蔡仲之命》說"你要掩蓋前人的過失,做到忠孝",說的就是這事兒吧!
太宰慕容恪帶兵從不靠威嚴壓人,全憑恩信。管理士兵抓大放小,不搞苛政,讓大家都能安心。平時軍營裡看著挺寬鬆,好像誰都能欺負一下;但警備其實嚴得很,敵人根本靠近不了,所以從沒打過敗仗。
壬申那天,把哀帝和靜皇後埋在了安平陵。
夏天四月壬午,燕國太尉武平匡公封弈去世。任命司空陽鶩為太尉,侍中、光祿大夫皇甫真為司空,兼任中書監。陽鶩伺候過四朝皇帝,年紀大威望高,連太宰慕容恪都得給他行禮。但他還特謙虛謹慎,比年輕時還低調,管教子孫也嚴,就算家裡出了一堆大官,也沒人敢違反他的規矩。
六月戊子,益州刺史建城襄公周撫去世。他在益州待了三十多年,威望和恩惠都沒得說。朝廷下詔讓他兒子犍為太守周楚接班。
秋天七月己酉,把會稽王司馬昱又改封回琅邪王。
壬子,立妃子庾氏為皇後。這位皇後是庾冰的女兒。
甲申,立琅邪王司馬昱的兒子司馬昌明為會稽王;司馬昱堅決推辭,還自稱會稽王。
匈奴右賢王曹轂、左賢王劉衛辰都背叛了前秦。曹轂帶著兩萬多人攻打杏城,前秦王苻堅親自帶兵征討,讓衛大將軍李威、左仆射王猛輔佐太子苻宏留守長安。八月,苻堅打敗曹轂,斬殺了他弟弟曹活,曹轂請求投降,苻堅把他部落裡六千多戶豪傑遷到了長安。建節將軍鄧羌征討劉衛辰,在木根山把他活捉了。
九月,苻堅到朔方地區,安撫各個胡人部落。冬天十月,征北將軍、淮南公苻幼帶著杏城的兵趁虛偷襲長安,被李威擊殺。
鮮卑禿發椎斤去世,享年一百一十歲,兒子禿發思複鞬接替統領部眾。禿發椎斤是禿發樹機能堂弟禿發務丸的孫子。
梁州刺史司馬勳,治理手段那叫一個殘暴,治中、彆駕和州裡的豪門大族,說話稍微不合他心意,當場就砍頭示眾,有時還親自射箭殺人。他一直想霸占蜀地,就怕周撫,不敢動手。周撫一死,他立馬起兵反叛。彆駕雍端、西戎司馬隗粹苦苦勸諫,全被他殺了,還自稱梁、益二州牧、成都王。十一月,司馬勳帶兵進了劍閣,攻打涪城,西夷校尉毋丘暐嚇得棄城跑路。乙卯那天,把益州刺史周楚圍困在成都。大司馬桓溫上表推薦鷹揚將軍江夏相義陽人朱序為征討都護,去救援成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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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秦王苻堅回到長安,讓李威代理太尉,加授侍中。封曹轂為雁門公,劉衛辰為夏陽公,讓他們各自統領自己的部落。
十二月戊戌,任命尚書王彪之為仆射。
【內核解讀】
興寧三年公元365年)的曆史記載,像一幅動蕩時代的縮影,展現了政權更迭、軍事交鋒與人物性格交織的複雜圖景,其中不少細節值得從現代視角解讀:
君主與權力:寬厚與權術的博弈
代王什翼犍的“寬厚”極具現代管理啟示。麵對下屬盜竊,他選擇隱瞞而非追責,擔心“以財殺士”;饒恕射傷自己的敵兵,認為“各為其主”——這種對人性的體諒,打破了傳統權力中的“報複邏輯”,更接近現代組織管理中“容錯文化”的雛形。但這種寬厚也需放在特定語境中看:在部落聯盟式的政權中,維係人心往往比嚴苛懲罰更重要,什翼犍的選擇本質上是鞏固統治的智慧。
反觀前秦苻堅,其處理叛亂的手段則體現了“恩威並施”的帝王術。擊敗曹轂後接納投降、遷徙其部族,活捉劉衛辰卻仍讓其統領部落,既用軍事優勢震懾對手,又以懷柔手段安撫胡人部落,這種對邊疆民族的治理思路,與後世“羈縻政策”一脈相承,展現了多民族政權整合的早期實踐。
軍事與倫理:忠誠的代價與困境
燕國攻洛陽的戰役,集中暴露了亂世中“忠誠”的悲劇性。沈勁被俘後“神氣自若”,其忠義連敵方主帥慕容恪都想赦免,但最終因“終不為人用”被殺。這一結局戳中了亂世的殘酷邏輯:道德價值需讓位於現實利益,個體的忠義在政權博弈中往往成為犧牲品。而慕容恪事後的自責——“身為元帥,實有愧於四海”,則體現了即使在戰爭中,人性的底線與道德自覺仍未完全泯滅。
慕容恪的治軍理念也頗具現代性:“不事威嚴,專用恩信”,看似寬鬆卻“警備嚴密”,這種“寬嚴相濟”的管理模式,與現代軍隊“人性化管理+標準化執行”的理念不謀而合,也解釋了為何他能“未嘗負敗”。
政權更迭與製度脆弱性
東晉哀帝無嗣而崩,琅邪王奕當天繼位,凸顯了古代皇權傳承的“應急性”。這種依賴“詔命”與“宗法”的權力交接,雖能快速穩定局麵,卻缺乏製度性保障,為後續權臣乾政埋下隱患後來桓溫廢黜司馬奕便是例證)。相比之下,前秦“改元建元”“太子監國”的操作,則顯示出更成熟的權力過渡機製,這也為苻堅後續的統治奠定了基礎。
地方治理:兩種極端的警示
益州周撫“三十餘年,甚有威惠”與梁州司馬勳“為政酷暴”形成鮮明對比。周撫的成功印證了“長期主義”在地方治理中的價值——穩定的治理者能積累威望、形成治理慣性;而司馬勳的殘暴則暴露了“權力不受約束”的惡果:因私怨隨意殺戮官員,最終激化矛盾導致叛亂。這種對比在今天仍有啟示:地方治理的核心,在於平衡權力監督與治理連續性。
民族關係:衝突與融合的永恒主題
匈奴曹轂、劉衛辰叛秦,鮮卑禿發椎斤去世,反映了十六國時期民族關係的常態:既有衝突與背叛,也有傳承與融合。苻堅“巡撫諸胡”“遷徙豪傑”的舉措,本質上是通過軍事威懾與文化吸納鞏固統治,這種“胡蘿卜加大棒”的策略,成為後世處理多民族關係的重要參考。而禿發氏的傳承從樹機能到椎斤再到思複鞬),則暗示了少數民族政權在動蕩中維係自身認同的努力。
總體來看,這一年的曆史更像一麵鏡子:君主的性格影響政權風格,軍事倫理折射時代底色,製度缺陷埋下動蕩伏筆,而民族與地方的治理難題,則貫穿了整個中國古代史。其中的智慧與教訓,至今仍能引發對權力、人性與社會治理的深層思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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