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義宣到處發檄文給各州郡,給人家加官進爵,想拉大家一起發兵搞事。雍州刺史朱修之表麵答應,轉頭就派人向皇帝表忠心。益州刺史劉秀之更乾脆,直接把劉義宣的使者砍了,還派中兵參軍韋崧帶一萬人去偷襲江陵。
戊申這天,劉義宣帶著十萬大軍從江津出發,戰船首尾相連好幾百裡。他讓兒子劉慆當輔國將軍,和左司馬竺超民留下來鎮守江陵。又給朱修之發檄文,讓他派一萬人跟著一起出發,朱修之根本不理他。劉義宣知道朱修之不靠譜,就任命魯秀為雍州刺史,讓他帶一萬多人去收拾朱修之。王玄謨聽說魯秀不來,開心地說:“臧質這貨,小菜一碟!”
冀州刺史垣護之的老婆,是徐遺寶的姐姐。徐遺寶想拉垣護之一起造反,垣護之可不乾,還發兵去揍徐遺寶。徐遺寶派兵去彭城襲擊徐州長史明胤,沒成功。明胤和夏侯祖歡、垣護之一起在湖陸攻打徐遺寶,徐遺寶沒辦法,隻能棄城逃跑,投奔魯爽去了。
劉義宣到了尋陽,讓臧質當前鋒繼續前進,魯爽也帶兵直奔曆陽,和臧質水陸並進。殿中將軍沈靈賜帶著一百條船,在南陵把臧質的前軍打得落花流水,還活捉了軍主徐慶安等人。臧質到了梁山,在兩岸擺開陣勢,和官軍對峙。
夏天四月,戊辰日,朝廷任命後將軍劉義綦為湘州刺史;甲申日,又任命朱修之為荊州刺史。
皇上派左軍將軍薛安都、龍驤將軍南陽宗越等人駐守曆陽,和魯爽的前鋒楊胡興等人乾了一仗,把楊胡興給斬了。魯爽沒辦法前進,隻能把軍隊留在大峴,讓魯瑜駐守小峴。皇上又派鎮軍將軍沈慶之渡過長江,指揮各路將領討伐魯爽。魯爽那邊糧食不夠,隻能帶兵慢慢往後退,自己留在後麵斷後。沈慶之讓薛安都帶輕騎兵去追,丙戌日,在小峴追上了魯爽。魯爽準備迎戰,結果酒喝太多醉得不行。薛安都遠遠看到魯爽,直接騎馬衝過去大喊一聲,一槍就把魯爽刺倒了,魯爽身邊的範雙趕緊上去把魯爽腦袋砍了下來。魯爽的手下全跑散了,魯瑜也被自己的部下殺了。官軍接著進攻壽陽,順利拿下。徐遺寶逃到東海,被東海人給殺了。
李延壽評論說:“那些壞人想要成事,沒個亂世還真不行。魯爽在太平日子裡還玩亂世那一套,不失敗才怪呢!”
南郡王劉義宣到了鵲頭,沈慶之把魯爽的腦袋送給他看,還寫了封信說:“我負責一方事務,結果轄區裡出了這種叛亂的事兒。最近我就帶了點輕裝部隊去收拾他們,軍隊剛到,魯爽就被砍頭了。咱倆交情不一般,你要是想見見他,現在就給你送來看看。”魯爽家裡幾代都是將領,勇猛善戰,號稱萬人敵。劉義宣和臧質聽說他死了,都嚇得不輕。
柳元景在采石駐軍;王玄謨覺得臧質人多勢眾,就派人向皇上請求增兵,皇上讓柳元景進駐姑孰。
太傅劉義恭給劉義宣寫信說:“以前殷仲堪借給桓玄軍隊,結果桓玄回頭就滅了他全家;王恭對劉牢之推心置腹,劉牢之很快就背叛了他。臧質這人從小就沒乾過什麼好事,這你也清楚。現在他借著西楚的強大兵力,想實現自己的私心;要是他的陰謀得逞,恐怕就不是能輕易控製的了。”劉義宣看了信,就對臧質起了疑心。五月甲辰日,劉義宣到了蕪湖,臧質給他出主意說:“現在咱們派一萬人拿下南州,梁山的官軍就被截斷了;再派一萬人牽製梁山,王玄謨肯定不敢亂動;我帶著部隊在江中心劃船,直接衝向石頭城,這可是上策啊。”劉義宣本來打算聽他的,劉諶之偷偷跟劉義宣說:“臧質主動要求當先鋒,他心裡怎麼想誰知道呢。不如咱們集中全部精銳攻打梁山,拿下梁山再長驅直入,這才是萬無一失的辦法。”劉義宣就沒聽臧質的。
冗從仆射胡子反等人守著梁山西邊的營壘,趕上西南風刮得很急,臧質派他的將領尹周之攻打西壘。胡子反當時正跑到東岸找王玄謨商量事兒,聽說後趕緊往回跑。尹周之攻城攻得特彆猛,偏將劉季之帶著水軍拚死抵抗,向王玄謨求救,王玄謨不派兵。大司馬參軍崔勳之拚命爭取,王玄謨才派崔勳之和積弩將軍垣詢之去救援。等他們趕到,城已經被攻破了,崔勳之、垣詢之都戰死了。垣詢之是垣護之的弟弟。胡子反等人隻好逃回東岸。臧質又派將領龐法起帶幾千人奔向南浦,想從後麵偷襲王玄謨,遊擊將軍垣護之帶著水軍迎戰,把龐法起打敗了。
朱修之截斷了馬鞍山的道路,占據險要地勢堅守。魯秀攻打他沒成功,還多次被朱修之打敗,隻好退回江陵,朱修之帶兵在後麵跟著。有人勸朱修之趕緊追,朱修之說:“魯秀可是個厲害的將領,兔子急了還咬人呢,不能逼得太緊。”
王玄謨讓垣護之向柳元景求救說:“西邊的營壘守不住了,就剩下東邊營壘的一萬人。賊軍人數是咱們好幾倍,力量懸殊太大。我想退回到姑孰,和您會合一起對抗敵人,再商量怎麼進攻。”柳元景不同意,說:“賊軍現在氣勢正盛,不能先退,我馬上帶著部隊趕來。”垣護之說:“賊軍以為南州有三萬人,而將軍您手下隻有三分之一不到,如果您帶兵去賊營,咱們的虛實就暴露了。王豫州肯定來不了,不如分點兵去支援。”柳元景說:“好!”於是留下老弱病殘防守,把精銳部隊都派去支援王玄謨,還多插了好多旗幟。梁山這邊遠遠看去,好像來了好幾萬人,都以為建康的軍隊全來了,軍心這才安定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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臧質請求親自攻打東城。谘議參軍顏樂之對劉義宣說:“要是臧質再把東城打下來,那功勞可就全是他的了,您還是派自己的部下去吧。”劉義宣就派劉諶之和臧質一起進攻。甲寅日,劉義宣到了梁山,把軍隊駐紮在西岸,臧質和劉諶之進攻東城。王玄謨指揮各路軍隊展開大戰,薛安都帶著突擊騎兵先衝向敵軍陣東南,把陣衝開了,還殺了劉諶之。劉季之、宗越又從西北方向衝進去,臧質等人的軍隊被打得大敗。垣護之放火燒了江裡的戰船,濃煙烈火把江麵都蓋住了,一直蔓延到西岸,劉義宣的營壘幾乎全燒沒了。各路官軍乘勢進攻,劉義宣的軍隊也潰散了。劉義宣坐著小船趕緊跑,關著門在船上哭,跟著他的荊州船隻還有一百多艘。臧質想找劉義宣商量下一步怎麼辦,劉義宣已經跑了。臧質不知道該乾啥,也隻能跑,他的部下全都投降或者跑散了。己未日,解除戒嚴。
癸亥日,朝廷任命吳興太守劉延孫為尚書右仆射。
【內核解讀】
這段史料生動還原了南朝宋時期劉義宣叛亂從興起到覆滅的全過程,其中的權謀博弈、軍事決策與人性弱點,至今仍具深刻的曆史鏡鑒意義。
叛亂的先天缺陷:聯盟的脆弱性劉義宣以十萬兵力起兵,看似聲勢浩大,實則聯盟從一開始就埋下了崩塌的隱患。
利益不一致:臧質野心勃勃,試圖借義宣之勢謀一己之私,其“直趨石頭”的上策看似激進,實則想獨攬大功;而義宣陣營中劉諶之的“儘銳攻梁山”之議,本質是對臧質的猜忌。這種“各懷鬼胎”的合作,注定難以形成合力。
盟友的不可靠性:朱修之“偽許之”後立即倒戈,劉秀之直接斬殺使者,可見義宣的號召力本就有限。連姻親垣護之都堅決反對,更印證了其叛亂缺乏社會基礎,不過是少數野心家的投機之舉。
軍事決策的致命失誤:猶豫與猜忌的代價
這場叛亂的轉折點,集中體現在幾處關鍵決策的失誤上:
戰略選擇的搖擺:臧質提出“取南州、綴梁山、趨石頭”的上策,本可直擊建康要害,卻因義宣對臧質的懷疑而被否決。改為強攻梁山的保守策略,等於將主動權拱手讓人,陷入與官軍的消耗戰。
主將的致命弱點:魯爽作為“萬人敵”,卻因“飲酒過醉”在戰場被殺,暴露出叛軍將領的軍紀渙散與個人素養缺陷;劉義宣在關鍵時刻“閉戶而泣”,全無統帥應有的決斷力,其失敗幾乎是必然。
信息差的利用:柳元景“多張旗幟”製造援軍眾多的假象,成功穩定軍心,反襯出叛軍在心理戰與情報應對上的拙劣。
人性弱點的集中爆發
李延壽“凶人之濟其身,非世亂莫由焉”的評價,精準點出了叛亂者的本質——他們依賴亂世渾水摸魚,卻在相對穩定的環境中暴露了致命缺陷:
臧質的“私”:從始至終以個人利益為核心,既想利用義宣,又試圖獨占戰功,最終因聯盟破裂而孤立無援。
義宣的“疑”:對盟友猜忌、對建議搖擺,被劉義恭的書信輕易挑動疑心,喪失了戰略先機。
魯爽的“狂”:將亂世中養成的魯莽當作勇武,在決戰前醉酒誤事,印證了“恃勇而無謀”的必然敗局。
曆史啟示:權力遊戲中的生存邏輯
這段曆史揭示了權力鬥爭的殘酷法則:
聯盟的基礎是“利益共識”而非“情感綁定”:劉義宣與臧質的合作缺乏根本共識,僅靠一時利益勾結,難以持久。
決策者的“格局”決定結局:麵對複雜局勢,猶豫與猜忌比敵人更可怕。義宣因小疑而失大計,最終淪為悲劇。
細節決定成敗:魯爽的醉酒、尹周之的急攻、垣護之的火攻,諸多細節的疊加,最終左右了戰局走向。
從本質上看,劉義宣叛亂更像一場“野心家的鬨劇”——既無順應時勢的正當性,又缺乏統一高效的執行力,其失敗不僅終結了一場軍事叛亂,更成為南朝宋皇權鞏固過程中的一個注腳,印證了“得道多助,失道寡助”的永恒真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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