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秉的弟弟劉遐是吳郡太守。司徒右長史張瑰,是張永的兒子,因為父親去世在吳郡守喪。他家向來勢力大,蕭道成就讓張瑰找機會搞定劉遐。正好劉遐把張瑰叫到府裡,張瑰帶著十幾個手下直接衝進劉遐的書房,把劉遐抓住砍了頭,整個吳郡沒人敢亂動。蕭道成聽說這事兒後,告訴了張瑰的堂叔領軍將軍張衝,張衝說:“張瑰這是拿全家老小賭了一把,結果一下子就贏啦。”蕭道成馬上就任命張瑰當吳郡太守。
蕭道成把軍隊調到閱武堂駐紮,還是把重兵交給黃回,讓他向西進發,同時還安排了自己的心腹跟著。黃回和王宜興向來關係不好,他怕王宜興反過來告發他的陰謀。閏月辛巳這天,黃回找個由頭把王宜興抓起來殺了。將領們都說黃回手握重兵肯定會造反,寧朔將軍桓康請求一個人去刺殺黃回,蕭道成說:“你們彆瞎猜疑!他翻不出什麼大浪。”
沈攸之派中兵參軍孫同在內的五個將領,帶著三萬人作為先頭部隊,司馬劉攘兵等五個將領帶兩萬人跟在後麵;又派中兵參軍王靈秀等四個將領分兵出擊夏口,占據魯山。癸巳這天,沈攸之到了夏口,仗著自己兵強馬壯,一臉驕傲。他覺得郢城又小又弱,不值得攻打,還說“我就是去問候一下安西將軍”,暫時把部隊停在黃金浦,派人告訴柳世隆說:“我接到太後命令,得暫時回京城。咱們都是為國家效力的,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意思。”柳世隆回答:“您東下的大軍,我早就聽說啦。郢城就是個小鎮子,我們就隻求自保罷了。”宗儼之勸沈攸之攻打郢城;臧寅卻覺得:“郢城雖然兵少,但是地勢險要,進攻和防守的形勢不一樣,不是十天半月能打下來的。要是不趕緊行動,軍隊銳氣受挫,威望受損。現在順著長江長驅直入,按日子算就能取勝。一旦把對方根基端了,郢城還能守得住嗎!”沈攸之聽了他的話,打算留一部分軍隊守郢城,自己帶著主力部隊東下。乙未這天,正要出發,柳世隆派人到西渚挑戰,前軍中兵參軍焦度在城樓上破口大罵沈攸之,還各種羞辱他。沈攸之被激怒,改變主意攻打郢城,下令各軍上岸燒了城外的城郭,修築起長長的包圍圈,日夜攻打。柳世隆隨機應變地抵抗,沈攸之怎麼也攻不下來。
蕭道成命令吳興太守沈文秀統領吳郡、錢塘的軍事。沈文秀抓住了沈攸之的弟弟新安太守沈登之,還殺了他的宗族。
乙未這天,朝廷任命後軍將軍楊運長為宣城太守,這下宋太宗那些寵臣在皇宮裡就一個都沒有了。
沈約評論說:“皇帝高高在上,住在深宮,和大臣們隔著老遠。大臣們早晚侍奉皇上,按道理也沒法親近。那些在皇帝身邊負責傳達等事務的,應該有專門的部門。可是呢,親近容易產生恩寵,信任又靠恩寵來鞏固。這些人看起來沒什麼可怕的,還很容易親近。孝建、泰始年間,皇帝大權獨攬,但是刑罰和政令繁雜,很難事事都處理好,所以就把打探消息這些事交給身邊親近的人。這些人觀察皇帝的喜怒哀樂,順著皇帝的心情來,說的做的都合皇帝心意,沒有差錯。皇帝覺得他們身份低、地位不高,覺得他們權力大不了。卻不知道老鼠靠著土地廟威風,狐狸借著老虎的威風,這些人表麵上沒有威脅皇帝的嫌疑,實際上卻能獨攬大權,權勢大得能傾倒天下,可皇帝卻沒意識到。到了宋太宗晚年,考慮到國家的興衰,那些得寵掌權的人,害怕皇帝的宗室親戚,想讓年幼的皇帝孤立無援,好永遠竊取國家大權,於是製造矛盾,挑起禍端,皇帝的弟弟和宗室親王,一個接一個被屠殺,皇位早早丟了,其實就是因為這個呀。”
辛醜這天,尚書左丞濟陽人江謐提議賜給蕭道成黃鉞,朝廷同意了。
朝廷加封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楊文度為都督北秦、雍二州諸軍事,任命龍驤將軍楊文弘為略陽太守。壬寅這天,北魏的皮歡喜攻下葭蘆,殺了楊文度。北魏封楊難當的族弟楊廣香為陰平公、葭蘆戍主,還下詔讓皮歡喜修築駱穀城。楊文弘向北魏上表謝罪,還派兒子楊苟奴去當人質。北魏任命楊文弘為南秦州刺史、武都王。
乙巳這天,蕭道成出兵駐紮在新亭,他問驃騎參軍江淹:“現在天下亂糟糟的,你覺得局勢咋樣?”江淹說:“成敗關鍵在德行,不在人多人少。您雄武又有奇謀,這是第一個優勢;您寬容又仁愛,這是第二個優勢;有才能的人都願意為您儘力,這是第三個優勢;百姓都期望您成功,這是第四個優勢;您奉天子的命令討伐叛逆,這是第五個優勢。沈攸之那邊呢,誌向大但本事小,這是第一個劣勢;有威風但沒恩德,這是第二個劣勢;士兵們人心離散,這是第三個劣勢;官員們不擁護他,這是第四個劣勢;孤軍深入幾千裡,還沒有同夥幫忙,這是第五個劣勢。就算他有十萬像豺狼一樣的士兵,最後也得被您打敗。”蕭道成笑著說:“你說得太誇張啦!”南徐州行事劉善明對蕭道成說:“沈攸之收羅人馬,聚集騎兵,造船打造兵器,心懷不軌都十年了。他性格陰險急躁,做事不穩重;這次起兵都幾十天了,還磨磨蹭蹭不前進。一是他不懂軍事,二是人心背離怨恨,三是有牽製他的麻煩,四是上天都要奪他的魂魄。本來還擔心他勇猛快速,趁我們沒防備突然襲擊,跟我們決一死戰;現在我們各路大軍一起奮勇出擊,各地諸侯也一同起兵,他就像籠子裡的鳥一樣跑不了啦!”蕭賾向周山圖打聽沈攸之的情況,周山圖說:“我和沈攸之是老鄉,一起打過好幾次仗,很了解他。他性格陰險刻薄,士兵們都不擁護他,現在他把軍隊停在堅固的城池下,這恰恰是他軍隊走向離散的開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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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核解讀】
這段史料生動展現了南朝宋末蕭道成與沈攸之權力對決的關鍵階段,其中的政治博弈與人性博弈頗具啟示性:
權力鬥爭的“精準算計”
蕭道成的布局堪稱教科書級操作:利用張瑰家族勢力除掉劉遐,既清除障礙又收編地方力量;對黃回“以腹心配之”卻暫不激化矛盾,體現對局勢的掌控力;借沈文秀之手誅沈攸之宗族,從心理上瓦解對手。這種“借力打力”的策略,暴露了權力遊戲中“沒有永恒敵人,隻有永恒利益”的冷酷邏輯。
情緒化決策的致命性
沈攸之的失敗堪稱“怒而興師”的典型反麵教材。本可順流直取建康,卻因柳世隆的挑釁和焦度的辱罵改變戰略,頓兵郢城堅城之下,最終陷入被動。這印證了“主將之怒,三軍之災”的古訓——權力鬥爭中,情緒失控往往是敗亡的開端。
近臣乾政的曆史鏡鑒
沈約的評論點出了南朝政治的痼疾:皇帝深居九重,依賴近臣獲取信息,最終導致“鼠憑社貴,狐藉虎威”。宋太宗時期的嬖臣專權,不僅引發宗王屠戮,更動搖了國本。這揭示了權力結構中“信息不對稱”的致命風險——當決策者被身邊人屏蔽真實信息,王朝崩塌隻是時間問題。
人心向背的終極作用
江淹、劉善明、周山圖對雙方優劣的分析,核心都指向“人心”二字:蕭道成的“寬容仁恕”“民望所歸”對比沈攸之的“險刻寡恩”“士心不附”,早已預示了結局。即便沈攸之坐擁十萬大軍,失去人心的“強兵”終究隻是散沙,這也印證了“得民心者得天下”的永恒真理。
這段曆史本質上是“理性算計”戰勝“情緒化衝動”、“人心凝聚”戰勝“孤家寡人”的過程,其中的權力邏輯與人性規律,在後世的政治舞台上仍不斷重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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