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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03章 高祖武皇帝十八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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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高祖快到末年的時候,建康的那些士人和老百姓,在吃穿用度上,那叫一個瘋狂追求奢華,家裡連半年的糧食儲備都沒有,全靠各地運來物資過日子。結果侯景這哥們兒一鬨事,道路全斷了,就短短幾個月,直接發展到人吃人,可即便這樣還是免不了有人餓死,能活下來的那真是百裡挑一都難。那些皇親國戚、豪門大族,都得自己出去找野菜吃,最後死在溝裡的,那都數不過來。

癸未這天,侯景派來亮這個“小弟”去宛陵,宣城太守楊白華使計把來亮給斬了。第二天甲申,侯景又派李賢明去攻打,結果沒打下來。侯景又讓侯子鑒這員大將去吳郡,還任命蘇單於當吳郡太守,同時派宋子仙等人帶兵往東駐紮在錢塘,新城的守將戴僧逷死守縣城抵抗。禦史中丞沈浚為了避難往東走,到了吳興,和太守張嵊一拍即合,決定起兵討伐侯景。這張嵊,是張稷的兒子。東揚州刺史臨城公大連,也不鳥侯景,不接受他的命令。這時候侯景能發號施令的地兒,也就吳郡西邊、南陵北邊那一塊兒了。

北魏那邊下了詔書,說:“太和年間代人改了姓的,都改回原來的姓。”

六月丙戌,朝廷封南康王會理當侍中、司空。

丁亥這天,宣城王大器被立為皇太子。

一開始,侯景打算讓太常卿南陽人劉之遴給臨賀王正德送玉璽,劉之遴直接剃了頭發穿上僧服跑了。這劉之遴那可是博學多才,還當過湘東王繹的長史。他打算回江陵,繹一直嫉妒他的才華。己醜那天,劉之遴到了夏口,繹偷偷派人送藥把他毒死了,還自己給他寫了墓誌銘文,假裝給了很多喪葬費。

壬辰這天,又封了一堆皇子,大心為尋陽王,大款為江陵王,大臨為南海王,大連為南郡王,大春為安陸王,大成為山陽王,大封為宜都王。

長社城裡麵沒鹽了,很多人得了痙攣、浮腫的病,死了八九成。突然一陣大風從西北方向刮來,把水都吹進城裡,城牆都被弄壞了。東魏大將軍澄就跟城裡喊話:“誰能把王大將軍活著帶過來,封侯!要是王大將軍身上有傷,他身邊的人全斬了!”王思政帶著眾人守著土山,對大家說:“我是沒招了,隻能一死報答國家!”說完就仰天大哭,朝著西邊拜了兩拜,準備自刎。都督駱訓趕緊說:“您以前常跟我們說:‘你們帶著我的頭去投降,不但能得富貴,還能救一城的人。’現在高相都下了這命令,您就不心疼咱們這些士兵白白送死嗎!”大家一起把王思政拉住,他才沒自殺成。澄派通直散騎趙彥深到土山上,給王思政送了把白羽扇,還拉著他的手說了一堆安慰的話,把他拉了下來。澄也不讓王思政行禮,還以禮相待。王思政剛進潁川的時候,手下有八千將士,到城被攻破,就剩下三千人了,而且沒有一個人叛變。澄把他的將士都分散到遠處,還把潁川改成鄭州,對王思政那是相當敬重。西閣祭酒盧潛就說:“思政這哥們兒不能為氣節而死,有啥值得敬重的!”澄對手下說:“我有盧潛,就跟又得了個王思政一樣。”這盧潛,是盧度世的曾孫。

一開始,思政駐紮在襄城,想把長社當成行台的治所,就派使者魏仲向太師泰彙報,還寫了封信給淅州刺史崔猷。崔猷回信說:“襄城這地兒連接著京城和洛陽,那可是戰略要地,有點啥風吹草動,能很快應對。潁川挨著敵人地盤,還沒有山川險阻,敵人要是偷偷來,直接就到城下了。不如把軍隊駐紮在襄城,把行台設這兒。潁川設個州,派個厲害的將領守著,這樣內外堅固,人心也安穩,就算有點意外,也翻不起大浪!”魏仲見到泰,把這些話都彙報了。泰就按崔猷的計策辦。可思政堅持要在長社,還保證:“敵人要是用水攻,一年之內;要是用陸攻,三年之內,朝廷都不用派兵救援。”泰這才答應。結果長社沒守住,泰那叫一個後悔。這崔猷,是崔孝芬的兒子。

侯景往南叛變的時候,丞相泰擔心東魏又把侯景原來的地盤搶走,就派將領們分彆守著各個城池。等到潁川被攻破,泰覺得那些城池道路都不通了,就下令讓大家撤軍。

上甲侯韶從建康逃到江陵,說自己接到高祖的秘密詔書來征兵,還封湘東王繹為侍中、假黃鉞、大都督中外諸軍事、司徒,讓他可以便宜行事,其他藩鎮的官員也都加了官位名號。

宋子仙圍攻戴僧逷,沒攻下來。丙午這天,吳地的盜賊陸緝等人起兵偷襲吳郡,把蘇單於給殺了,還推舉前淮南太守文成侯寧當老大。

臨賀王正德心裡不爽侯景把自己給賣了,就偷偷寫信叫鄱陽王範帶兵來。結果信被侯景截胡了,癸醜這天,侯景直接把正德給勒死了。侯景任命郭元建當尚書仆射、北道行台,總管江北的軍事,讓他鎮守新秦;還封元羅等十幾個姓元的為王。侯景特彆欣賞永安侯確的勇猛,經常把他帶在身邊。邵陵王綸偷偷派人叫確回去,確說:“侯景就是個輕狂的家夥,我一個人就能把他解決,就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。你回去告訴王爺,彆擔心我。”有一次侯景和確在鐘山遊玩,確拉弓射鳥,本想趁機射死侯景,結果弓弦斷了,沒射出去,侯景察覺到,就把確給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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湘東王繹娶了徐孝嗣的孫女當妃子,生了世子方等。這妃子長得醜還愛吃醋,生活作風也不咋地,繹兩三年才去她房裡一次。妃子聽說繹要來,因為知道繹瞎了一隻眼,就故意化了半麵妝等他,繹氣得扭頭就走,所以方等也不受寵。方等從建康回江陵後,繹看他帶兵有方,軍隊管理得井井有條,這才開始感歎他有本事,回去跟徐妃說這事,徐妃也不搭理他,哭著就走了。繹更生氣了,就把徐妃那些醜事寫出來,貼在大閣門上,方等看到後,心裡更害怕了。湘州刺史河東王譽,這人勇猛又得人心,繹打算討伐侯景,就派人去管他要糧草和士兵,譽說:“咱們各有各的軍府,憑啥聽你指揮!”使者跑了三趟,譽就是不給。方等就請求去討伐譽,繹就任命小兒子安南侯方矩當湘州刺史,讓方等帶兩萬精兵護送他上任。方等出發前,對身邊人說:“這一趟,我肯定得死;但要是死得有價值,我也沒啥可遺憾的!”

侯景派趙威方當豫章太守,江州刺史尋陽王大心派兵抵抗,把趙威方給抓了,關在江州監獄,結果趙威方又逃回建康了。

湘東世子方等的軍隊到了麻溪,河東王譽帶著七千人來攻打,方等的軍隊被打敗,方等自己也淹死了。安南侯方矩收拾殘兵敗將回到江陵,湘東王繹臉上一點悲傷的表情都沒有。繹有個寵姬王氏,生了兒子方諸。王氏死了,繹懷疑是徐妃乾的,就逼徐妃自殺,徐妃投井死了,繹就用平民的禮節把她葬了,還不讓兒子們為她服喪。

西江督護陳霸先想起兵討伐侯景,侯景就派人去忽悠廣州刺史元景仲,說要擁立他當老大,元景仲就這麼投靠侯景了,還暗地裡算計陳霸先。陳霸先知道後,和成州刺史王懷明等人在南海集結兵力,還發了討伐元景仲的檄文,說:“元景仲和叛賊勾結,朝廷派曲陽侯勃當刺史,大軍已經到朝亭了。”元景仲的手下一聽,都不乾了,紛紛離他而去。秋,七月甲寅這天,元景仲在閣樓上上吊自殺了。陳霸先就把定州刺史蕭勃接到廣州鎮守。

【內核解讀】

這段記載生動展現了南朝梁末侯景之亂時期的社會亂象與權力博弈,字裡行間充滿了人性的複雜與時代的荒誕,可從以下幾個維度進行解讀:

亂世中的生存困境:從奢靡到食人

侯景之亂前,建康今南京)作為都城,士民沉溺於“爭尚豪華”的奢靡生活,卻“糧無半年之儲”,完全依賴四方轉運。這種浮華背後的脆弱,在戰亂中瞬間暴露——道路斷絕後,“數月之間,人至相食”,幸存者“百無一二”,連貴戚豪族都要親自采野穀求生,最終“填委溝壑”。

這一對比深刻揭示了畸形繁華的虛妄性:當社會資源分配極端不均、生存根基被忽視時,所謂的“盛世”不過是流沙上的樓閣。而戰亂中“人相食”的慘狀,更是對人性底線的踐踏,成為時代最沉痛的注腳。

權力遊戲的殘酷:背叛與殺戮的循環

侯景與臨賀王正德的互相利用堪稱典型:正德引狼入室,欲借侯景奪權,最終卻因“怨景賣己”被縊殺;湘東王蕭繹為鏟除異己,竟因嫉妒劉之遴的才華而毒殺對方,還偽作墓誌銘粉飾自己;蕭繹對親生兒子方等的戰死“無戚容”,對徐妃的逼迫致死,更顯皇權下的親情涼薄。

這些細節勾勒出亂世權力邏輯:道德與親情淪為工具,背叛與殺戮成為常態。每個人都在算計中求生,卻又在算計中走向毀滅,形成一個無解的惡性循環。

抵抗與妥協:個體選擇的掙紮

麵對侯景之亂,有人奮起反抗:宣城太守楊白華誘斬叛軍將領,沈浚與張嵊合謀討景,戴僧逷據城拒敵,陳霸先更是在嶺南首舉義旗,成為後來平定叛亂的關鍵力量。這些抵抗者的存在,為黑暗時代保留了一絲人性的微光。

但也有人選擇妥協甚至變節:廣州刺史元景仲依附侯景,最終眾叛親離而自殺;西魏名將王思政堅守長社,卻在力竭後被部下阻止自刎,最終降於東魏。他的選擇引發爭議——是“不能死節”的懦弱,還是為保全殘兵的無奈?東魏權臣高澄對其“禮遇甚重”,卻又讚賞指責他的盧潛,實則暴露了亂世中“忠義”標準的模糊性。

製度與決策的致命漏洞

西魏王思政的失敗,直接源於決策失誤:他執意將行台治所從易守難攻的襄城遷至“鄰寇境、無山川之固”的潁川,還誇下“水攻期年、陸攻三年不煩赴救”的海口,最終城破被俘。而梁武帝蕭衍生前對侯景的縱容、對宗室的猜忌,更埋下了動亂的伏筆。

這印證了權力結構的致命缺陷:當決策者的自負壓倒理性判斷,當中央對地方的控製失衡,個體的錯誤決策便會被放大為全局性的災難。

曆史的吊詭:混亂中的新勢力萌芽

在這場席卷江南的浩劫中,一些未來的關鍵人物開始嶄露頭角。西江督護陳霸先以討叛為名起兵,雖初期需依附蕭勃,卻已展現出整合力量的能力——他後來正是憑借這場戰亂中的積累,最終代梁建陳,成為南朝最後一個王朝的開創者。

這也印證了“亂世出英雄”的曆史規律:舊秩序的崩塌總會為新勢力騰出空間,而能在混亂中保持清醒、積蓄力量者,終將成為時代的改寫者。

結語

這段記載與其說是曆史事件的堆砌,不如說是一幅亂世眾生相:有帝王的猜忌、宗室的殘殺、將領的掙紮、百姓的哀嚎,也有少數人的奮起。它讓我們看到,當秩序崩壞時,人性的光明與幽暗會被同時放大——而曆史的進程,往往就藏在這些個體選擇的縫隙中。侯景之亂不僅摧毀了一個王朝,更重塑了南朝的權力格局,為後來的曆史走向埋下了深遠的伏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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