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什麼？”觀測員鬼子猛地揉了揉眼睛，望遠鏡的鏡片差點被指節捏碎。
“怎麼了？”
佐藤賢二大佐的吼聲從炮群那邊傳來，十六門加農炮的炮口已經指向西北方位，炮手們正等著觀測員的最終參數。
最關鍵的時候，這小子竟然傻了。
炮口焰的反光在鏡片上燒出灼熱的光斑。
觀測員已經呆滯了，腦子裡快速轉動之後，忽然彙聚成一句話：“快轉移炮位。”
來不及了。
根本來不及了。
第一輪齊射的炮彈呼嘯而來，在觀測員的呐喊聲中，炮彈徑直落入炮兵陣地。
他清晰地看見第一發炮彈落在最東側的炮位旁，泥土裹挾著草根衝天而起，像突然長高的灰色蘑菇。
觀測員看著飛落的炮彈落在百米外的空地上，揚起的塵土遮住了半個炮群。
炮彈像長了眼睛似的砸進炮位，加農炮在連續爆炸中接連解體，炮輪飛出去撞斷了觀測塔的支柱。
“快撤。”佐藤大佐被氣浪掀翻在地。
心裡邊顯露出詫異跟惶恐。
自行火炮的射擊精度，根本不符合邏輯。
炮兵陣地已經變成火海，殉爆的彈藥將土坡炸出一個個漏鬥狀的彈坑。
殘餘的鬼子想要扳動炮輪，可加農炮的炮身像焊死在泥地裡，剛轉動半度，第三輪齊射的炮彈已經如暴雨傾盆。
加農炮像被無形巨手拍碎的玩具，在連續不斷的爆炸中化為燃燒的殘骸。
三十輛自行火炮的第二輪齊射接踵而至。
炮彈在土坡上炸出重疊的彈坑，煙塵升騰成灰黑色的巨傘，將整個重炮聯隊吞噬。
觀測員看見有個炮手從火海裡衝出，身上的軍裝燃成火炬，沒跑出三步就被氣浪掀飛，像片燃燒的葉子墜入彈坑。
更多的鬼子是處在爆炸範圍內。
衣服、血肉都在爆炸的瞬間被汽化了。
“救……救命……”他的牙齒在打顫，望遠鏡的掛繩深深勒進脖頸。
三十道炮口焰此起彼伏，每一次閃光都意味著土坡上又添一片火海。那些加農炮的殘骸在炮火中彈跳，炮管斷裂處噴出的火星像垂死的螢火蟲，很快被新的爆炸吞沒。
加農炮已無一門完整，炮群原址隻剩下十六個冒著濃煙的彈坑，殉爆的彈藥將地表翻耕成焦黑的爛泥，連土層下的草根都被灼燒成炭黑色。
重炮聯隊的炮手、裝彈手，幾乎伴隨著重炮一起覆滅。
佐藤大佐的軍刀斜插在離他三米遠的泥地裡，隻剩下半邊身子。
整個重炮聯隊，仿佛被人從地圖上抹去了。
炮火平息之後，一片焦土伴身。
殘存的鬼子被炸得頭昏腦漲。
不少人耳朵裡流出鮮血，聽不到任何聲音。
更有甚者，被震碎了內臟，微微一動就徑直的摔倒在地。
怎一個慘狀了得。
火炮的威力還是強大的，連一片完整的炮輪、一塊能辨認的徽章都沒留下。
21師團指揮部內，鶩鳩鬆坪盯著牆上的掛鐘，時針已經轉過兩個格。
他以為會準時響起的重炮轟鳴，遲遲沒有穿透蘭封城的硝煙，隻有第八戰區的榴彈炮還在持續撕裂城防，東南方向的碉堡群又塌了一片。
“佐藤呢？他的重炮聯隊死到哪裡去了？蘭封城東北的炮位，足夠覆蓋全城，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動靜？”
通信兵抱著電台，發往獨立重炮聯隊的電報如同石沉大海，沒有任何回音。
“再電獨立重炮聯隊。”
“問他們為何還沒有投入作戰？是不是想看著21師團全體玉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