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雲飛盯著戰區分布圖，隨後搖了搖頭。
指揮部的地圖上，江北區域已被密密麻麻的藍色標記覆蓋。
零星的幾個縣城據點顯得格外紮眼。
長江南岸的黃色區域上，標注著統帥部所屬防區，與第八戰區的藍色區域隔著一條蜿蜒的長江，像一道無形的鴻溝。
“從目前局麵看，江北已無任何威脅，殘餘的日偽軍不成氣候，已經不值得關注了。利用這幾天時間，可徹底的掃蕩乾淨。”
“連同依附日本人的商人、不法分子、地方武裝，一並清掃的乾乾淨淨。”
“此事我已經交給了孫銘監督執行，他是我的副官，辦事認真，長官儘可放心。”
“好，接下來雲飛便留在聯合司令部，與我共同麵對統帥部、遠征計劃這兩個難題。”李峰往後一靠，靠在了椅子上。
思忖接下來如何調動兵力。
江北的局麵進入穩定後，最大的矛盾不是跟日本人的矛盾，而是李峰跟統帥部的矛盾。
隻要涉及渡江作戰，第八戰區的雄兵往南一動，統帥部必然驚跳起來。
恐怕不會坐視第八戰區的兵力過江。
因為一旦第八戰區的手插入江南，局麵會一發不可收拾。
江北是塊沒人要的爛地；可江南不一樣，那是他們的根基，是稅銀、兵員的命脈，李峰要是踏過去，就等於斷了他們的財路，他們能不急？
李峰在北部怎麼搞，對統帥部的影響不大。
畢竟也不是他們的基本盤。
以前被日本人拿著，還有八爺、四爺在裡邊折騰，現在換成李峰拿著，沒啥區彆嘛。
可要是往南部踏出一步，便是實實在在的踩在了統帥部的尾巴尖上。
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。
渡江一戰的難度不是攻破日本人的防線，更多的是解決統帥部、遠東戰區司令部這兩個龐然大物的職權劃分。
聊得下去，可以皆大歡喜。
聊不下去，解決日本人的同時，還得順帶著解決了統帥部。
想到這裡，楚雲飛看向李峰。
兩人都不願意見到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場麵。
李峰手指指向地圖上的徐城機場，“b17的機群已經到位，伊爾轟炸機也已部署在沿江陣地。真要談不攏，我不需要任何人協助，照樣能渡江。百萬大軍壓境，他們那些沿江的雜牌師，加上隻知道送死的日本豬，攔得住嗎？”
楚雲飛深吸口氣。
作為軍人，執行命令為天職。
長官的兵鋒一指，他就需要坐鎮前線，帶著大軍殺過去。
可作為一個華夏人，無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槍套，他太清楚“自己人打自己人”這幾個字的重量，江北清剿時見慣了日偽的殘暴，更不願轉過身來對著同胞的陣地開火。
“唉——，能談還是得談。沿江那些雜牌師裡，不少士兵也是窮苦出身，家裡還等著他們打完鬼子回家種地。真要動起手，都是華夏人的血在流。”
“真開了火，子彈沒長眼，死的都是想活著回家的人。”
李峰眼神裡少了幾分冷硬，多了絲複雜：“我比誰都不想打。哪想過有一天要對著自己人擺炮陣？我第八戰區的火炮，應該懟在敵人的腦門上，而不是對自己人大展神威。”
“怕就怕在，統帥部拿我的忍讓，當成思索當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