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點的滬城碼頭,被一陣急促的汽笛聲劃破。
二十艘掛著“第八戰區後勤物資”旗號的貨船依次靠岸,艙門打開的瞬間,全都是成捆的棉紗,堆得比人還高。
其他運輸船上是麻袋裝的大米、烏黑的煤炭,順著傳送帶源源不斷地運到碼頭廣場,很快堆成了三座小山。
按照投資商的說法,棉紗、大米跟煤炭屬於兩白一黑。
不管誰掌握了兩白一黑,足夠撼動政權。
佟偉的滬寧集團軍的人過來主持秩序,並牽頭安排貨物的裝卸,以卡車運輸至滬城中心。
幾個臨時的儲貨點上,均有軍人維持治安。
一袋子接著一袋子的大米從碼頭搬運過來。
“今日起,滬城所有民生物資統一拋售,棉紗、煤炭、大米統統不限量供應,所有商戶、百姓均可購買,絕不缺貨!”
圍觀的人不信,湊上前來,看大米還是原價,一口氣要了80斤。
維持治安的士兵,讓所有人排隊購買。
“彆急,大媽彆急,您要多少都有,後麵還有好幾艘船沒卸呢,保證夠滬城百姓用半年的。”
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,順著碼頭往城裡傳。
孔揚子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。
昨晚狂歡到後半夜,此刻腦殼還嗡嗡作響。
香檳與雪茄的餘醉,壓得人喘不過氣來。
“老板,大事不好了,行政辦的人在拋貨,棉紗、糧食不限量出售!剛才去買煙的夥計回來說,棉紗才賣80塊一匹,比咱們昨天收的價低了兩百多。”
“你說什麼?”孔揚子的睡意瞬間消失。
床頭的電話突然瘋狂響起,“鈴鈴鈴”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回蕩,像是催命的符咒。
孔揚子剛剛拿起來,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孫老板的哭喊聲:“孔公子!你快想想辦法啊!我昨天剛借了五十萬高利貸,360塊一匹收的棉紗,現在賣80塊!我這貨砸手裡,連利息都還不上了!”
還沒等孔揚子回話,另一個電話響起,這次是做棉布生意的劉老板,聲音裡滿是暴躁:“孔公子,你不是說李峰沒貨了嗎?現在碼頭堆的棉紗比山還高,是不是你跟李峰勾結了?故意坑我們?”
“放屁!我勾結他?”孔揚子對著電話怒吼。
“我倉庫裡還有大批的棉紗呢。”
整個滬城的投機商,像是突然被捅了窩的馬蜂,全把電話打向了他這個牽頭人。
咋回事啊,怎麼突然出售物資了?
哪來的這麼多貨?
難道是有人倒向了李峰。
孔揚子先給榮老板、張文義去了電話,三人吃的貨最多,倉庫裡堆積成山了。
隻要他們三個不鬆口,第八戰區隻能從外地調貨。
以政府的辦事效率,怎麼可能短時間運來這麼多貨?
孔揚子這就不對了,你統帥部辦事效率低,組織能力差,不代表第八戰區也這熊樣啊。
消息驚動了所有投資商,一個個變成了大雨將至前的小螞蟻,瘋狂的展開自救。
尤其是最後一批人,最高價進入市場。
手上囤積的高價物資,眼下壓回了原價。
以棉紗為例,他們300多元吃下的貨,現在價格跌回了80元,隻要供應不斷,不可能有人高價買他們的貨啊。
囤貨奇居,本質是供需不平衡,需求大於供應,才可能低價入,高價出。
可供需平衡後,想要出售,肯定是更低的價格才行。
這不是完蛋了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