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思遠接著說:“至於雲水河上遊高汙染的工礦企業關停並轉之後,該政府補償的一分不少,該企業複耕複墾、恢複植被的也絕不能含糊。
他們拖欠財政的稅費,同樣一分錢都彆想賴掉,隻要我們走法律程序,誰也彆想跑。”
王思遠這一番表態,是李鵬程始料未及的。
書記和縣長的關係微妙,是很多地方都存在的問題,但公開撕破臉的還是不多見。
自李鵬程空降到蘭光縣,搶了王思遠的縣委書記職位之後,王思遠就對縣委這邊的決策很少發表意見了。
李鵬程礙於麵子,也很少直接找王思遠過問政府的工作,常務副縣長鄭思齊就是李鵬程的耳目,時不時給王思遠下個絆子,這對李鵬程來說就夠了。
書記和縣長不合是大忌,如果鬨開了對誰都沒好處,所以兩人表麵上基本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。
沒想到,王思遠現在不裝了,旗幟鮮明地和劉全林站在了一起,這兩個人聯手,讓李鵬程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。
李鵬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儘量保持冷靜。
他明白,作為縣委書記,一定要在這個時候保持把控局麵的能力。他冷冷說道:“既然大家意見不統一,那就舉手表決吧。同意全林同誌的方案的,請舉手。”
縣委書記作為一把手,是有一票否決的權力的。但如果強行否決,那他就會背上一言堂的罵名,威信也就喪失殆儘了。
就他強行使用一票否決權力推黃勝利當城建局長那一次,就已經讓他被市委罵了個狗血噴頭,在縣委班子裡也被詬病。
所以,這個時候,他不得不提出舉手表決。
人武部政委劉俊傑說:“我還是棄權吧,在這件事上,我沒有發言權。”
劉俊傑說出這句話,沒有人會覺得奇怪,包括李鵬程和劉全林。
這也是劉俊傑的一貫做派。他雖然是縣委常委,但身份是軍隊序列的乾部,對於地方領導意見不統一需要舉手表決的時候,他毫無例外會棄權。
李鵬程掃視了一圈會議室裡的人,除了王思遠和劉全林麵帶微笑以外,其他人都低著頭。會議室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也許每個人都在思考著自己的立場,以及做出選擇之後可能帶來的後果。
劉全林首先舉手,王思遠緊隨其後也舉起了手。
隻有兩個人舉手,李鵬程差點就笑出聲來了。
他正準備宣布表決結果,卻聽見紀委書記王柏楊緩緩說道:“我同意。”隨後,王柏楊舉起了手。
王柏楊站在劉全林一邊,也在李鵬程的預料之中。
在蘭光官場,王柏楊算是一個另類,他幾乎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距離,包括與李鵬程和王思遠。
沒有人知道他一天到晚在想什麼,似乎除了辦案,他對彆的事都不感興趣。所以,在這樣需要站隊的表決中,他無論支持哪一方,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。
讓李鵬程不可接受的是,縣委辦主任蔣華升居然也在王柏楊之後舉起了手。
李鵬程上任縣委書記之後,之所以沒有換掉縣委辦主任,就是看在蔣華升做事儘職儘責,把縣委辦治理得井井有條的份上,而且他自覺與王思遠保持距離,對自己也還算忠誠。
沒想到,蔣華升在這個關鍵時刻叛變了。
如此看來,蔣華升最先發言時講的那番話,實則是在放煙幕彈,目的就是為了麻痹李鵬程,同時引出王思遠和劉全林拋出他們的方案。
好在在蔣華升之後,再無人舉手。十一個常委,一人棄權,四人同意劉全林的方案,六人反對。李鵬程以微弱的優勢取勝,劉全林的方案未獲通過。
劉全林依舊麵帶微笑,表情輕鬆,好像取勝的是他自己一樣。
倒是李鵬程麵色嚴峻,這是他第一次在常委會上嗅到了權力被挑戰的危險。
“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,全林同誌的方案不予通過,由縣委辦和縣環保局重新向督察組提交整改方案。同時各部門做好準備,拿出預案,對口接待督察組的同誌。散會。”
李鵬程作了總結發言,起身離去。王思遠隨後也走出了會議室。
其他人等兩位主要領導走了,這才起身,紛紛離開。
包括王柏楊在內,離開的時候都沒看劉全林一眼。
劉全林對收拾桌上文件的蔣華升說:“蔣主任,到我辦公室去一下。”
胡步雲已經等在劉全林辦公室,他想第一時間知道常委會討論的結果。
但見到蔣華升也進了劉全林辦公室,不便多問,給兩位領導沏了茶,就正準備離開。
劉全林說:“步雲你就在這坐會兒,不必著急走。”
胡步雲坐下,就聽劉全林對蔣華升說:“你呀,還是太著急了,你舉個什麼手呀。這個方案明顯是沒法通過的,你何必過早蹚這趟渾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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