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步雲坐著沒動,宋九山又嗬斥道:“走啊,還杵在這乾嘛,當你的逃兵去吧,去你的安全屋苟且偷生去吧,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孫子,懦夫!”
胡步雲差點沒笑出聲來,心說,這位大爺你果真老糊塗了,你睜開眼仔細看看,我是你生的嗎?還嫌我不成器,你把你親孫子拖幾個出來咱們比畫比畫,看誰不成器,看誰是懦夫。
宋九山平日對胡步雲疼愛有加,這是他第一次狠狠地責罵這個便宜孫子,所以胡步雲還是要裝出一副十分重視的樣子,正襟危坐,訕笑著道:“你要罵就罵吧,罵夠了就聽我狡辯。”
宋九山給氣笑了,疼惜地摸了摸胡步雲的頭發,“你狡辯個屁,是不是在心裡罵了好幾遍我是老糊塗,是不是覺得你想護著宋家,而我卻不知好歹?”
胡步雲嘟囔道:“我這點小心思,一下就被您無情地戳穿了,沒勁。給我留點麵子不好嗎?”
宋九山微笑著道:“你能把心思放在宋家身上,我很欣慰。但你想過沒有,你這一撂挑子,晾下北川來的人自己跑回去上班,那你在樓錦川那裡就出局了,彆說以後當棋手,就是當棋子也沒了資格。再說,就你現在的能量,能護得住宋家嗎?我還沒死呢,我這把老骨頭敲敲鼓,還能弄出點動靜來。放心吧,即便事情辦不成,護你的周全還是沒問題的。”
胡步雲一聽就不樂意了,堅決表示反對:“就這件事上,您不適合出手。無論勝敗,都會將宋家置於不利的局麵。敗了自不必說,秋後算賬的時候,道憲叔叔、漢生叔叔,包括老錢,在北川的日子就不好過了,甚至會有更嚴重的後果。勝了宋家也瓜分不到什麼戰利品,叫花子爭樓門子,天亮了才發現是彆人家的。您想想,要是宋家沒給北川放人,那您仗義出手,還能落個掃除積弊的好名聲,但是宋家北川放了那麼多人,彆人就會說您是在搶地盤,到時候您好意思讓道憲叔叔、漢生叔叔、老錢出來吃肉喝湯嗎?”
宋九山沉吟著道:“你說得對,無論勝敗,宋家都撈不到什麼好處,而且我也沒打算讓宋家的人在這件事上分一杯羹。如果宋家不動手,樓錦川和周偉明也會尋求彆的渠道動手,隻不過是多費一些周折而已。但是這件事對宋家來說是一次冒險,也是一個機會。
我們爺孫倆的分歧在於,你看的是眼前利益,我看的是長遠利益。宋家和樓錦川之間雖然有誤會和矛盾,但我們的根本目標是一致的,北川那些人不借此機會掃除掉,始終是個禍患。這件事有個了斷之後,無論勝負,我都會主動把宋家的人撤出北川。宋家在北川放了那麼多人,不僅下麵很多人忌憚,上麵也有人不舒服。”
胡步雲不解地問:“我仍是不太明白,既然您都想好退路了,又不想爭取利益,那還有必要出手嗎?純粹是路見不平一聲吼,做好人好事嗎?”
宋九山緩緩說道:“你錯了,我不是不爭取利益,我爭取的是長遠的利益。如果那些人不掃除,你在北川始終不會有出頭之日。再想進一步的話,你的名字連上常委會研究的資格都不會有。借此機會把樓錦川推上去,把宋家的人撤出來,宋家和樓家的矛盾在一定程度上能得到化解。到時候你就會發現,有樓錦川護著你,你的路一下就開闊了,不出十年,你在北川就有了說話的機會。”
費了半天口舌,老爺子最終還是在為胡步雲披荊斬棘。胡步雲不由淚眼蒙矓。
宋九山笑著道:“傻孩子,你該長大了,做事不能光任著自己性子來了。有些事明知不可為,也得想辦法爭取一下,不然會後悔的。隻要我活著,就給你兜底,到哪天我雙眼一閉,兩腿一蹬,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。
你可以帶北川來的人見見我,他們帶了什麼材料,一並交給我。明天我就出院,去紀委、組織部、兩辦跑一跑,我還有一些門生故吏在位,但願他們念及香火情,能給我三分薄麵,即便是沒啥效果,樓錦川也不會怪你偷奸耍滑。”
儘管宋老爺子已經下定了決心,胡步雲仍然覺得心裡沒底。周清源能坐上省委書記的位子,豈能是等閒之輩,上麵必定有某個派係的人為他站台。而日漸式微的宋家,在上麵還有多少話語權,誰也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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