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裡人一直都是叫他的小名石頭,很少有人叫他大名陳小石的。
昨晚龔澈說起陳小石這個名字,胡步雲覺得有點耳熟,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五林村那個孤兒。所以就讓龔澈把他叫來,想看看這個陳小石是不是五林村出來的那個陳小石。
胡步雲對龔澈點點頭,“你聯係周副縣長儘快出發,有什麼事及時給我打電話,你到了市裡、省裡和京都,正好有機會和各級交通主管部門的領導接觸一下,即便搭不上線,也可以混個臉熟,說話做事都機靈點,不要覺得彎腰求人是傷尊嚴的事,能做事、做成事才是最好的尊嚴。”
說罷又看向陳小石,“你跟我進來吧。”
走進辦公室,胡步雲指了指辦公桌前麵的椅子,“石頭,坐吧,咱倆聊聊。”
胡步雲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,再抬頭時,看到陳小石還站在那裡,一臉的局促和拘謹。胡步雲問道:“怎麼,不認識我了?還是不敢認了?”
陳小石這才緊張地說道:“哥,不是,叔……不是,胡書記,您好。”
胡步雲忍不住笑了,“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,上次去胡家村也是有說有笑的,這會兒怎麼變了一個人?還是我變得可怕了?”
陳小石連忙解釋:“不是,二爺叮囑過我,要我在單位謹小慎微、好好工作,不要給您添麻煩,這樣才對得起您的救命之恩。”
“二爺?哪個二爺?”
“就是五林村的老支書苟文財苟二爺,我爸媽那一輩的人叫他二叔,我們年輕一輩的叫他二爺。”
胡步雲嗬嗬一笑,“這個老苟,現在五林村發達了,用不上我了,也就不見他主動在我麵前露臉了。他對你們後輩要求倒是嚴格,可他自己當年卻是沒少給我找麻煩。”
“我們村的人都記得您的好,有的老人去世的時候還叮囑後人,日子過好了是胡書記的功勞,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忘記胡書記的恩情。”
看陳小石小心翼翼的表情,不像是在拍馬屁。胡步雲不由感歎,什麼時候乾部為老百姓做點實事,就要被感恩戴德了,這難道不是乾部的本分嗎?可見還是因為更多的領導乾部隻在乎表麵上的政績,隻顧捂緊自己的烏紗帽,真正對老百姓用心用情的隻是少數,所以這少數乾部就成了老百姓心裡難得一見的恩人、好人。
胡步雲再次指了指椅子,“坐吧,坐下說話。”
陳小石遲疑了一下,準備坐下,但最終還是放棄了,解釋說:“我還是站著吧,在領導麵前坐著我反而不習慣。在我們局長麵前,我們都一直是站著說話的。”
胡步雲沉吟著道:“那行吧,你喜歡站就站著。我問你,對現在的工作感覺怎麼樣?”
“挺好的,雖然才參加工作兩年,工資也不高,但我家裡沒負擔,一人吃飽全家不餓,這個工作首先解決了我的生計問題,所以讓我覺得有安全感。另外,我在交通局綜合規劃股主要是負責文字方麵的工作,雖然枯燥、辛苦,但每每完成領導交辦的任務,還是很有成就感的,覺得心裡很踏實。”
胡步雲微微頷首。他對陳小石的回答還是挺滿意的,陳小石的回答很實在,符合他的生存環境和生存狀態,不像一些老油條,在領導麵前極儘阿諛奉承,滿嘴空話套話,聽著高大上,理論水平高,政治站位高,實則沒一句有用的。
“我聽龔副主任介紹過你,說你有一定的能力,關鍵是能吃苦,工作態度嚴謹。想不想換個地方工作?”胡步雲問道。
“我覺得現在的工作崗位就挺好的,雖然才工作兩年,但我已經是股室的業務骨乾了。換個地方的話,我還得從頭學起,還不一定能體現我的價值。”
陳小石這個回答讓胡步雲頗感意外。現在初入社會的年輕人不缺乏理想和情懷,但一旦進入體製內,就少見不被官場習氣同化的,但凡有向上爬的機會,誰不是鑽天打洞爭取?胡步雲心想,或許是陳小石多舛的命運,造就了他這種偏安一隅、隻想尋求一個避風港的性格。
“如果我讓你跟在我身邊,當我的聯絡員,你也不願意?”胡步雲又問。
“這……”陳小石顯然猶豫了一下,但他最終還是婉拒了,“胡書記,我沒有信心做好這個工作。”
這一下,胡步雲徹底相信了陳小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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