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恐懼在第一天的清早降臨。他像往常一樣走向停在地下車庫的車。走近了,正習慣性地去拉駕駛座的門把手,目光卻落在擋風玻璃上。
雨刮器下,夾著一張對折的a4打印紙。他迅速環顧四周,地下車庫空無一人,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。他深吸一口氣,強作鎮定地走上前,手指微微顫抖著抽出了那張紙。紙上沒有稱呼,沒有落款日期,隻有一行冰冷的打印宋體字:“江主任,飛揚哥托我問候你家人,特彆是在機關幼兒園的孩子。他很好,我們都希望他一直好下去。”
“孟飛揚!果然是孟飛揚派人在跟蹤他。”江一舟隻覺得一股熱血衝上頭頂,眼前發黑,耳朵裡嗡嗡作響。
恐懼瞬間淹沒了所有理智。什麼官場規則,什麼處事謹慎,什麼自證清白,在這一刻統統失效。對方已經把手伸向了他的家人,伸向了他唯一的軟肋!這不是警告,這是赤裸裸的威脅。孟飛揚是什麼人?彆人不清楚,江一舟是清楚的,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狠角色。雖然他人不在建安市,但他手下的人卻找上門了,他們這是要替孟長江除掉自己!他們竟然要因為趙靈燕這個風流女人除掉自己!
他轉身衝回家裡,臉色慘白,語無倫次地對剛起床的妻子說:“快,收拾點東西,帶上兒子,馬上走!去你媽那兒,彆問為什麼,快!”
柳敏被他從未有過的失態嚇住了,大概也猜出了原因,應該是自己和孟長江的苟且害了自己的老公。她心裡悔恨無比,想對老公說點什麼,但看到江一舟眼眸猩紅,話又咽了回去,慌忙去叫醒兒子。
江一舟自己則戴上帽子和口罩,像個幽靈一樣溜出小區,在街角攔了一輛出租車,消失在車流洶湧的大街上。他蜷縮在後座,帽簷壓得極低,神經質地不斷掃視著後視鏡和窗外。每一輛靠近的灰色轎車都讓他心頭狂跳,每一個看似隨意的路人目光都讓他如芒在背。他感覺自己像一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老鼠,無處遁形。
曾經作為市長大秘的風光,在此時此地,都顯得那麼蒼白可笑,隻剩下最原始的、關乎身家性命的恐懼。
直到出租車上了高速公路,江一舟再沒發現後麵有灰色捷達車跟著,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。殊不知,已經有一輛漢蘭達不知不覺地超了這輛出租車,卻又沒超多遠,出租車司機總能看見這輛漢蘭達的影子。另外還有一輛豐田霸道不遠不近地跟在出租車後麵。
前麵那輛漢蘭達裡麵坐著大壯帶的幾個人,後麵豐田霸道裡麵坐著黑子帶的幾個人。黑子給胡步雲發了一條信息:“他被咱們嚇傻了,正往省城方向而去。”
胡步雲回道:“把他盯死,絕對不能讓他脫離視線。等他落腳了,你們要讓他感受到仍然很危險。”
回完信息,胡步雲靠在寬大辦公桌後麵的沙發椅上,微閉雙眼,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。心說這一下江一舟應該是對孟長江死心了。
龔澈敲門進來,彙報說:“剛剛貓總打電話來,他撈到了幾條野生鰱魚,問您晚上有沒有空去嘗嘗鮮。”
胡步雲的眉頭不由輕輕揚了一下。他了解老貓這人,是非常謹慎的,他一般情況下不會主動聯係胡步雲,這時候邀請胡步雲去他的棲鳳苑,應該是發現了對麵清風彆院有什麼異常情況,需要彙報。
胡步雲點了點頭,“我自己去就行了,你告訴劉盛,不用等我。”
下班之後,胡步雲沒有急著離開,繼續在辦公室加班。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了,他才起身下樓。沒想到劉盛開車等在樓下。胡步雲皺眉問道:“不是讓你回家了嗎,怎麼還等著?”
劉盛輕聲道:“我心裡有點打鼓,還是想跟著你。如果你不方便的話,我遠遠跟著就行,以防萬一。”
胡步雲心裡湧起一陣莫名的感動,笑著道:“確實不方便,不是人不方便,是車不方便。你把車留下,人跟我走吧,這車不適合跟著去。”
劉盛連忙把車開去停車場,然後和胡步雲步行走出市政府大院,兩人走得不緊不慢,邊走邊聊,看起來就像是在散步一樣。
在一個巷子的拐角處,一輛黑色的奧迪a6從後麵開過來,胡步雲和劉盛趕緊上車。
駕車的是阿三,笑眯眯地說:“胡市長,盛哥,你們放心,我仔細觀察過了,沒有可疑的人跟著,我才把車靠近你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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