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鄭主席?”胡步雲伸手和他淺淺一握,語氣平淡,“真是巧了。侯書記說的朋友,原來是您?”
侯梁在一旁打著哈哈,招呼兩人落座:“哈哈,對對,就是老鄭,都是老熟人了嘛。思齊主席雖然退下來了,但心係地方發展,人脈廣,消息也靈通。步雲市長你剛在會上提的產業升級思路,和老鄭他們公司現在幫一些地方做的規劃,還真有點不謀而合的意思。我就想著,大家坐一起聊聊,說不定能碰撞出點火花。”
幾人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,菜肴陸續上桌,精致的擺盤透著棲鳳園一貫的講究。
鄭思齊邀請胡步雲和侯梁上桌,很顯然,這頓飯是鄭思齊做東。
胡步雲不喝酒,那兩人自然也就不喝了,以茶代酒,邊吃邊聊。鄭思齊說他那個小公司希望為建安市發展略儘綿薄之力,說得熱絡卻不深入,分寸拿捏得極好。侯梁則顯得更沉穩些,偶爾插一兩句,更多時候是帶著那種官場中人特有的、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聽著。
飯吃到一半,鄭思齊很識趣地起身去洗手間,包間裡隻剩下胡步雲和侯梁。
隨著鄭思齊的離開,氣氛悄然沉澱下來,胡步雲和侯梁兩人之間是心照不宣的沉默。一會兒之後,侯梁拿起茶壺,親自給胡步雲續上茶水。
“胡副市長,”侯梁放下茶壺,聲音不高,“今天常委會上,你那番話,振聾發聵啊。我沒說假話,是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。彆人怎麼想的我不知道,但你把我不敢說的話全說出來了。”他沒有看胡步雲,目光落在茶杯裡嫋嫋升騰的熱氣上。
胡步雲笑了笑,沒接話。他等著侯梁的下文。在官場上,尤其是在這種私下場合,無緣無故的誇讚往往比批評更需要警惕。
“說實話,我坐在那個位置上,拿著那份擴容方案,心裡也虛得很。”侯梁自嘲地笑了笑,“攤子鋪那麼大,根基沒打牢,後續的麻煩,想想都頭疼。可有些事,身不由己啊。書記定了調子,市長那邊也在給壓力。我這個副書記兼著經開區黨工委書記,說穿了,就是個頂在前麵扛雷的。”
這話已經非常明白了。侯梁在隱晦地表達對楊建興和孟長江主導的經開區擴容方案的不滿,更是在暗示自己夾在中間的無奈。胡步雲看了侯梁一眼,他不確定侯梁這是在訴苦,還是在試探。他放下茶杯,依舊沉默,隻是做出自己在傾聽的樣子。
侯梁身體微微前傾,“胡副市長,咱們都是明白人。建安市這潭水,看著平靜,底下還不知道有多少水怪在蠢蠢欲動。有人想把蛋糕做大,可這做大的過程中,誰往自己兜裡揣了多少,誰又讓多少不該進來的東西混進了蛋糕裡,這賬,經得起細算嗎?”
他頓了頓,觀察著胡步雲的反應。胡步雲仍是波瀾不驚,隻是臉上的笑容已經淡下去了,緩緩說道:“侯副書記這話說得太高深,恕在下愚鈍,沒怎麼聽明白。”
侯梁的語氣帶上了一點自剖的坦誠,“我侯梁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,不敢說有多高的覺悟,更不願意隨便站隊。但我起碼知道一點:風向,是會變的。”
胡步雲淡淡說道:“侯副書記,你是不是對我有所誤會?常委會上,我隻是就事論事。發展經濟,不能飲鴆止渴。至於其他的,不在其位,不謀其政。我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,對得起這份工資,對得起建安的老百姓,就夠了。有些渾水,我胡步雲沒興趣蹚,也蹚不起。”
胡步雲沒有否認侯梁暗示的鬥爭,但明確劃清了界限:他隻對事不對人。
侯梁輕輕拍了一下胡步雲的肩膀,“胡副市長,咱們建安市處處是風景啊。你看,這窗外就風光無限,咱倆去瞧瞧。”
說著,就拽著胡步雲走到窗戶邊上,指著街道對麵的清風彆院,似笑非笑地說:“這就是風景。”
胡步雲心裡猛地一驚,難道侯梁也注意到清風彆院了?這個市委副書記平時看似與世無爭,在市委,楊建興說什麼他就落實什麼,從不提反對意見。政府這邊孟長江無論說什麼,他同樣是無條件支持。看來平時是小看這個人了,隻是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打什麼算盤。
胡步雲佯裝不解地問道:“這不就是一幢建築嗎,也沒什麼特彆的嘛,這算什麼風景?”
侯梁微微一笑,“既然胡副市長覺得這不是風景,那咱們就不看了,彆耽誤吃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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