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步雲想開口,喉嚨卻乾澀得發不出聲音,隻能微微動了動嘴唇。龔澈趕緊用棉簽蘸了水,小心地潤濕他的嘴唇。
“劉盛呢?”胡步雲終於擠出嘶啞的三個字,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,但眼神卻死死盯著龔澈。
龔澈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,眼神躲閃了一下,嘴唇囁嚅著,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。病房裡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,隻剩下心電監護儀那規律卻冰冷的“嘀嘀”聲,敲打著胡步雲的耳膜。
“盛哥,他……他……他在車禍現場就沒了。”龔澈的聲音艱澀無比。
胡步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,墜入一片冰冷的深淵。他閉上眼,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,窒息般的疼痛。劉盛那張總是帶著點憨厚笑意的臉,已經刻在胡步雲心裡。兩人雖然一個是領導、一個是司機,實則情同兄弟。無論公事私事,無論胡步雲去哪裡,劉盛都堅持跟著,就怕胡步雲出意外。胡步雲二十三歲就結識劉盛,十多年裡,兩人不知經曆了多少次生死患難。卻隻在一瞬間,他就沒了?
巨大的悲痛像海嘯一樣席卷而來,瞬間將他淹沒。他攥緊了拳頭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,試圖用身體的疼痛來壓住心裡那股撕裂般的痛楚。他不是沒見過生死,官場沉浮,大風大浪也經曆過,可這一次不一樣。劉盛就死在他眼皮底下。
胡步雲猛地睜開眼,眼眶通紅,裡麵布滿了血絲,卻沒有淚。他死死盯著天花板,胸口劇烈起伏著。巨大的悲傷之下,是更深的憤怒和冰冷的寒意。這絕不是一場簡單的意外!他絕不相信這是一場意外!
病房門被推開,醫生和護士走了進來,後麵跟著一臉凝重、眼圈烏黑的馬非、蔣武林,市政府秘書長向東、副秘書長遊景陽。除此以外,他還看到了楊建興、侯梁、周連城等一眾市委班子成員。
病房裡一下子人滿為患,但全是市裡的大佬,醫生護士也不好趕他們出去。“胡市長,您醒了就好。”醫生走到床邊,聲音平穩清晰,既是說給胡步雲聽,也是說給滿屋子的人聽,“初步檢查結果出來了,情況比預想的要好很多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醫生身上。楊建興往前微微傾身,做出關切狀:“醫生,胡副市長情況怎麼樣?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。”
“楊書記放心。”醫生點頭,“胡市長主要是受到劇烈撞擊導致的腦震蕩,目前看意識清醒,沒有嚴重的顱內損傷跡象,這是最重要的。另外,身上有多處軟組織挫傷,胸部和背部有小麵積的皮下積血和淤青,應該是安全帶勒傷和碰撞導致的。幸運的是,經過詳細檢查,沒有發現骨折,也沒有明顯的內臟破裂出血跡象。ct和核磁都做過了,暫時排除了更嚴重的內部損傷。”
醫生頓了頓,又補充道:“不過,這種程度的撞擊,尤其是車輛翻滾造成的震蕩衝擊,有些細微的損傷可能在初期檢查中不容易立刻顯現。所以,我們強烈建議胡市長至少住院觀察一周,做進一步的詳細檢查和監測,以防萬一。另外,腦震蕩也需要靜養,避免用腦過度和情緒劇烈波動。”
醫生的話讓病房裡凝重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些。
“萬幸啊,真是老天保佑。”楊建興表情複雜,語氣中卻充滿關切,“步雲同誌,人沒事就好。身體是革命的本錢,你務必遵照醫囑,安心靜養。”
胡步雲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眼底的血絲似乎更深了些。他努力控製著呼吸,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:“謝謝楊書記,謝謝各位領導關心。”
楊建興轉頭問馬非:“馬副市長,事故原因調查得怎麼樣了?”
馬非挺直了背,答道:“交警支隊和刑警支隊正在仔細勘察了現場,也第一時間拘捕了肇事的重型卡車司機。初步判斷,卡車司機涉嫌酒後駕駛,車輛失控,從而造成這一起車禍。我們對卡車司機進行了突擊審訊,司機叫朱福利,今年四十五歲,是市紡織廠的職工。昨晚他一個朋友過生日,喝了不少酒,開車上路就出了事。經過核實,他所說的是均為事實,沒有撒謊,目前可以排除故意殺人的嫌疑。如果沒有查到新的證據的話,大概率隻能認定為醉駕釀成嚴重的交通事故,可以起訴其交通肇事罪和以危險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,估計會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、無期徒刑或者死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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