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步雲環顧了一下這間承載了他一年多風風雨雨的辦公室,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,灰塵在光柱裡跳舞。他最後看了一眼窗外樓下熟悉的景象,深吸一口氣:“走了。”
電梯下行時輕微的失重感,像極了胡步雲此刻的心情——一種被抽離、輕飄飄卻又沉沉下墜的感覺。建安的風雲際會、明槍暗箭、殫精竭慮……都隨著這扇辦公室門的關閉,被暫時封存了。
他拒絕了所有送彆的飯局。官場離彆,熱鬨都是表演,他懶得配合。
李兆開著胡步雲那輛豐田霸道,送胡步雲回省城。
駛出市政府大院,彙入大街上的滾滾車流。胡步雲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建安街景,心裡自嘲:這告彆,倒也乾脆利落,像他處理過的許多事情一樣。隻是這乾脆利落的背後,是一個需要重新適應的、充滿了未知的新戰場。省發改委的大門,已經在前麵等著他了。
將要駛出市區的時候,李兆忽然問:“老板,要不要繞道去龍石區看看?”
胡步雲一愣,扭頭看了李兆一眼,竟從他身上看到劉盛的影子:忠誠,機靈,話少,既能當司機,又是一個好保鏢。不同之處是李兆更年輕,還不到三十歲。
胡步雲看得李兆不好意思了,忙說:“對不起老板,我話太多了。”
胡步雲微笑著道:“你說了算,那咱們就去龍石區看一眼了再走。”說著,又打通了馬非的電話,“把李兆借給我再用一段時間,如何?”
馬非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,“人給你,沒問題。真就這麼走了?連頓飯都不讓請?太不夠意思了吧?”
“省省吧馬書記,”胡步雲哈哈笑道,“新官上任三把火,你趕緊去燒你的火。以後咱倆最好彆見麵,什麼便宜姐夫和小舅子的關係,什麼師徒關係,都不要了。隻要咱倆不見麵,就說明我身上沒有麻煩,說明平安無事。走了,保重。”
孔雀網絡雲數據處理中心項目現場,部分施工機械已經進場,開始平整場地,電力、網絡通信等業務部門也在勘測現場。施工便道儘頭,新豎的塔吊正在調試,紅色吊臂劃破灰蒙蒙的天際線,像支遲到的朱筆,在空白的畫卷上落下第一道濃墨。
胡步雲在工地上走了一小圈,覺得沒什麼可看了,扭頭對李兆說:“走吧。”
隻要這個項目能順利推進下去,就了卻了胡步雲一塊心病。這是他留給建安市的最後一件禮物,這個項目的建成,將對建安乃至北川省的數字產業發展發揮引擎作用。
至於他原來想以這個項目為基石,開辟出建安市高新技術產業區的宏偉計劃,已經沒有機會去實施了。後續能不能有所突破,就看路白羽和侯梁的魄力了。
剛剛走出工地的簡易大門,就見幾個人小跑著過來,為首的正是聞訊而來的周海軍和莊一生。
周海軍跑在最前麵,眼圈明顯泛紅。他一把抓住胡步雲的手,握得死緊,“你這一走,我這心裡……空落落的,像被挖走了一塊肉。”
周海軍嘴唇哆嗦著,後麵的話像是被堵住了,隻是用力地搖晃著胡步雲的手。
莊一生緊隨其後,和胡步雲握著手,重重地歎了口氣,“胡市長,太突然了,你是我們的主心骨,這項目剛破土動工,千頭萬緒,我們多想你能看著它長起來。你為建安、為這個項目傾注了多少心血,我們都看在眼裡。你這一調走,是建安的大損失啊!”
胡步雲看著這兩位風塵仆仆趕來的老部下和老夥伴,心底那層刻意維持的平靜終於被徹底打破,湧起一股強烈的暖流和酸澀。他用力回握了周海軍的手,又拍了拍莊一生的肩膀,聲音也有些低沉:“你們彆這樣,鐵打的官場流水的乾部,項目放在你們手裡,我相信你們能做好。有你們在,有路書記、侯市長和後來的同誌盯著,這個項目也一定能做好。你們好好乾,爭取把這個項目做成全省數字經濟的標杆。我得走了,你們保重。”
“不急於這一時半刻吧?吃飯了再走也不遲,我們都安排好了。”周海軍連忙挽留。
胡步雲擺了擺手,“心意領了,飯就不吃了。市裡各單位安排的送彆宴,我都給拒絕了,跑到你們地盤上來吃飯算怎麼回事。彆人會以為我真的想借助孔雀網絡的項目,把你們這裡打造成我的自留地。你們啥時候去省城了,打個電話,我請你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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