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步雲停下腳步,象征性地作了幾句指示:“硬件更新是基礎,更要注重軟件提升。安全是底線,必須確保萬無一失;管理要規範,必須依法依規;保障要到位,必須維護在押人員的合法權益。這些工作,貴在平時,重在落實。對於未決犯人,公安局和檢察院要把預審工作做紮實,把證據鏈梳理清楚,不能冤枉一個好人,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。好了,你們繼續忙吧,我就不多打擾了。”
出了看守所,胡步雲主動和黃騰達、於洋飛握了手,笑著道:“我的時間也不充裕,還有好幾個地方要轉,就不在你們地盤上逗留了,就此彆過吧。”
黃騰達假裝麵露難色,“胡書記,您辛苦來吳邑區,連一頓飽飯都沒吃上,這讓我們心裡怎麼過意得去?要不您就在吳邑住一晚,晚上我安排四菜一湯,本地菜,請胡書記嘗嘗我們吳邑區的風味,區裡的同誌們還盼著您多指導工作呢。”
這話說得熱情誠懇,但連他自己都覺得假。他心裡巴不得這位讓他渾身不自在的書記趕緊走,但場麵上的挽留必須做足。
胡步雲擺擺手,臉上還是那副淡淡的笑容:“騰達同誌,洋飛同誌,指導談不上,互相學習。飯就不吃了,規矩不能破。你們把心思都用在落實上,比請我吃十頓飯都強。就這樣吧,不給你們添麻煩了。”他拍了拍黃騰達的肩膀,力道不輕不重,卻讓黃騰達心裡又是一咯噔。
說完,胡步雲不再多言,徑直走向自己的車。黃騰達和於洋飛等人隻能站在原地,目送胡步雲的車駛遠。黃騰達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,長長籲了一口氣,感覺後背的襯衫都有點濕了。
他忽然意識到,上午看的吳邑區少有拿得出手的看點工業園區,胡步雲根本就提不起興趣,自己推薦的新農村建設示範點胡步雲更是去都懶得去。胡步雲卻是對這個看守所很有興趣,可是來了也就待了幾分鐘就走了,他到底什麼意思?
難不成是帶他們來這裡看看,當成是警示教育,警告一下他們?
其實他哪裡想得到,胡步雲的想法其實很簡單,他隻不過是“故地重遊”而已。當年胡步雲被何啟超和姚剛非法羈押,關進這個看守所,知道的人本來就不多,何況黃騰達和於洋飛都是外來的乾部,更是不知道胡步雲當年有此一劫。
彆人不知道,周海軍是知道的。上了車,周海潮才笑著問:“胡書記,故地重遊是什麼感受?”
胡步雲輕輕歎了一口氣,“如果說我心裡一直有一個陰影的話,那麼吳邑區看守所就是繞不過去的陰影,今天來了一趟,心裡忽然就覺得踏實了。看到關我的那間號房都拆了,像是把過去的痕跡也一並抹掉了。與這件事有關的人,除了楊建興已經下了大獄,其餘人都死掉了。到今天,這件事就徹底了結了。”
他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吳邑區街景,輕聲道:“也好,舊的不去,新的不來。重要的是,現在能坐在車裡,看著這些路燈一盞盞亮起來。”
周海軍沒再追問,隻是點了點頭。
他知道,胡步雲這番話,一半是說給過去的自己聽,另一半是說給未來的和懷市聽。
那陰影或許仍在,但已經蓋不過眼前這條需要照亮的路了。
離開吳邑區,就到了青坪縣的地界。根據胡步雲事先從材料上了解到的情況,青坪縣沒什麼工業底子,主要靠農業。亮點是搞了幾個特色蔬菜種植基地,規模不小,青坪縣也是和懷市的菜籃子基地。
材料上說去年他們還弄了個蔬菜深加工廠,把新鮮蔬菜做成預製菜,直接供應給大城市裡的連鎖餐館和超市。另外,縣裡還搞了個電商產業園,幫著農民在網上賣農產品,據說銷量還可以。
不出所料。縣裡的書記吳遠超、縣長江麗娟又是帶著一批頭頭腦腦們,來到交界處盛情迎接。
胡步雲隻好下車,與縣裡的同誌一一握手,打了招呼。然後問吳遠超:“你們怎麼知道我要來青坪縣,又怎麼知道我到達的準確時間?”
吳遠超臉上露出一絲尷尬,瞬間就恢複自然,爽朗一笑,說道:“胡書記要微服私訪,但又做不到絕對保密,我想打聽一下行蹤也是不難打聽到的。如果我真的不知道消息,那也就罷了,裝聾作啞我也會,反正青坪縣也就這個樣子,年年都挨批評,我已經習慣了被批。但既然有人給了消息,我不來迎接胡書記,那就是我不懂禮貌,不懂做人,我也拉不下這張老臉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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