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找死彆拉上我!”梁池撥開荊棘叢林追了兩步,被腳底碎石差點絆倒,臉上手背上皆是刮痕。
常年混跡山野的池鷺像條蛇一樣鑽進林子裡,很快消失不見。
窸窸窣窣的聲音被叢林喧鬨聲蓋住。
梁池無聲怒罵兩句,轉身摸索著往大道上去,抬手擦掉額頭的汗,鼻子吸氣嘴巴吐氣降低心率。
幸好他對平涼山熟悉,差點讓警察包了餃子。
從現在開始,他隻是一個到後山散步的休假實習生。
沒有梁鑫,他一樣可以製造不在場證明,這事和他無關。
……
前山國道消失處,出現兩條分叉路口,一條長滿野草,往廢棄療養院方向去。
一條變得狹窄,可以直達山頂,再從後山盤旋下山。
出於執法安全性,陸亦蠻的車隻能停在分叉路口,遙遙望著廢棄療養院的方向。
因樹密林深,什麼也看不見。
深夜的山裡吵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。
她冷靜地搭阮星月肩膀,“若陸添還有一口氣,新聞報道池家所有違法亂紀的事實,我要讓梁池身敗名裂,從康濟滾出去。”
她深吸一口氣,“陸添若是死了……除了曝光池家惡行,你還需要控製輿論,強調植物人離開無菌室等於死命一條,池家是故意殺人!”
阮星月點頭“乾媽,您先喝口水。”
陸亦蠻接過水,淺淺喝一口,目視線路消失的方向,嘴裡喃喃“星月,你說,他會怪我嗎?”
阮星月回答不了這個問題。
陸亦蠻理性到令她害怕。
陸氏集團決策給不給這筆贖金時,作為母親的她,第一個跳出來拒絕給贖金,理由是“陸添出了無菌室,救回來無非一次搶救無效死亡,我陸亦蠻絕不向綁匪低頭!”
池琳進去之前,她們見過麵。
昔日好閨蜜麵具摘下,仇人見麵分外眼紅,她們恨不得吃對方的血和肉。
滔天的恨意不死不休。
弄死彼此的兒子,才是最解恨的方式。
她對陸添沒多少母子之情。
池琳可不一樣,梁池是池琳的寶。
綁架罪變殺人罪,一命抵一命。
草路儘頭突然出現一輛警車。
“這麼快?”陸亦蠻隨手扔了水,往前走兩步,“警官,我兒子怎麼樣了?”
車子靠邊停下,副駕駛女警官揺下車窗“陸總,你們必須離開平涼山,綁匪不止一人,院裡隻有一具高空跌落的女性屍體,初步估計是綁架犯之一。同犯已往後山逃躥,實驗室裡隻有陸家少爺的輪椅,現場有打鬥痕跡,我們需要封山搜索……”
“後山方向?”陸亦蠻喃喃。
引擎聲突響,阮星月不知何時跳上副駕駛,一腳踩下油門“乾媽!我需要去一趟師母療養院!”
“星月你彆衝動!”車尾氣噴了陸亦蠻一臉,她按下對阮星月衝動行事的不滿,連忙打陸亦博的電話。
……
高級療養院外,燈光溫暖了山林一角,草木靜悄悄舒展著身體。
歲月斑駁的圍牆外,被牽牛花偷偷織成軟錦。
突然,一隻被荊棘劃出血痕的手扯開層層疊疊的牽牛花藤,試圖避開監控跳進圍牆內。
……
輪胎碾過碎石路發出脆響。
遠光燈劈開濃得化不開的夜。
阮星月單手死死攥著方向盤,餘光瞄著無人接聽的手機。
媽媽快接電話啊,我要找陸浮川。
前方彎道處的護欄在光柱裡忽明忽暗,她猛地打方向盤,車身幾乎擦著崖邊掠過,副駕上的手機跟著劇烈顛簸。
終於,李雪的聲音傳了出來“星月,怎麼了?”
阮星月屏住呼吸,目視前方“媽,幫我把電話給陸浮川。”
李雪不在一班教室,捏著手機疾步離開辦公室。
“星月,你在開車嗎?”
“媽,請您快一點。”
“好,你先彆急,開車注意安全。”
一班正在講數學試卷,解題過程寫了滿滿兩黑板。
陸浮川被叫出來時,錯題本剛整理到一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