截至目前為止,明軍神火飛鴉式火箭炮僅在收複廣州城的戰役中使用過一次,
而那場戰鬥中見識過神火飛鴉的清軍,要麼是當場就被揚了,要麼就還跟著盧崇耀和石琳這兩老貨,在安南的老林子裡和黎朝兵馬一起同老虎呲牙。
因此,對於空中那拖著長長尾焰的火箭彈,在場的八旗兵們並沒有個具體概念。
他們隻是下意識地將其歸類為明軍又一款威力稍大的火炮,心中盤算著,要攻破明軍那看似單薄的防線,怕是還得再付出一陣慘痛的代價。
不過很快八旗老爺們便親身體會到了,這所謂的“代價”,究竟是何等的沉重,何等的令人絕望。
神火飛鴉式120毫米火箭炮,全彈重20公斤,戰鬥部裝藥10公斤,一門16聯裝的神火飛鴉其單次投射量單單炸藥就是160公斤。
兩個師,72門火箭炮……
幾個呼吸間,明軍便向清軍腦袋上扔過去了二十多噸炮彈。
廣州戰役中麵對明軍的火箭炮覆蓋,清軍守軍至少還有幾條簡易戰壕作為掩護。
可這裡……
是平原。
進攻的清軍,就這麼赤條條地暴露在曠野之上,無遮無攔,避無可避!
當第一枚火箭彈拖著淒厲的尖嘯,一頭紮入清軍人群中轟然爆炸,那瞬間膨脹翻滾的橘紅色烈焰,將周遭半徑十數米內的生命儘數吞沒時。
有清軍腦門兒上開始狂冒冷汗。
這個時候反應過來已經晚了,他們已經逃無可逃!
“轟轟轟……”
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連成一片,一團團巨大的火球夾雜著滾滾濃煙,在清軍密集的陣型中瘋狂綻放。
頃刻之間,無數的殘肢斷臂,混合著破碎的內臟、焦黑的皮肉,被狂暴的衝擊波高高掀上了半空,又劈頭蓋臉地砸下來。
熱乎乎的,黏糊糊的,帶著一股焦臭。
那些平日裡作威作福的八旗老爺們,此刻哪裡還有半分威風?
他們哭喊著,嚎叫著。
但依舊如同被寫上了一鍵全選的生死簿,在驚慌失措中開始整隊整隊消失,被炸成齏粉,被烈焰吞噬,從這片土地上被徹底抹除。
神火飛鴉式火箭炮那為人詬病的精度問題,此刻完全被掩蓋了。
清軍的人潮太密了。
就算炮彈落點再怎麼離譜,也總能砸進人堆裡,帶走幾十條性命。
這陣狂暴的洗地沒有持續太久。
也就一分多鐘。
空中那駭人的呼嘯停了,彈雨也停了。
戰場上,隻剩下耳鳴和死寂。
然而,當那嗆人的硝煙和翻滾的塵土漸漸消散,露出底下的景象時,所有還喘著氣的八旗兵,肺裡的空氣都被抽空了。
放眼望去,原本那黑壓壓一片,一眼望不到邊的清軍進攻鋒線,此刻幾乎看不到幾個還能喘氣兒的活物!
大地之上,密密麻麻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彈坑,彈坑與彈坑之間,層層疊疊的堆積著無數焦黑殘屍。
人類的,馬匹的,血肉模糊,骨骼碎裂,肢體與軀乾胡亂地糾纏堆砌。
尚在燃燒的餘燼中,那股令人作嘔的焦糊味,鑽進每一個幸存者的鼻腔。
整個進攻鋒線,已然變成了一個巨大的、冒著熱氣的屠宰場。
“天……天罰……”
“老天爺降罪了!”
一些僥幸處在爆炸邊緣,僥幸撿回一條命的八旗兵,此刻臉色慘白如紙。
不僅僅是因為前方那觸目驚心的慘狀讓他們肝膽俱裂,更是因為一個讓他們亡魂皆冒的事實。
前麵的弟兄們……都蒸發了。
現在,輪到他們了。
他們成了最前排。
臉色驟變的不止是一線的清軍,後方舉著千裡鏡觀戰的杜立德,此刻一張老臉也是紅了又白,白了又紅。
他那原本緊握千裡鏡的手,此刻正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。
他被嚇到了,雖然心裡早就有了損失慘重的準備,但卻不是這麼個損失法!
整個進攻鋒線竟然在短短一分多鐘的時間被生生炸沒了!
“重整隊伍!給本帥……繼續進攻!”
杜立德聲音乾澀嘶啞,從喉嚨裡硬擠出了命令。
明軍的火器,再一次擊穿了他的認知。
要是對方能一直保持這種火力,彆說三十萬,就是給他百萬大軍,也填不進那道防線。
他在賭。
賭明軍的這種“天罰”,短時間內絕不可能再來一次!
他手中主力皆為騎兵,隻要抓住這個空隙衝過去,最後的贏家,一定是他!
杜立德猜的的確沒錯,火箭炮短時間內的確沒辦法再次發射。
可明軍手中的利器,又何止這一種。
……
清軍重新組織進攻的過程,比杜立德預想的要艱難百倍。
先前那場毀天滅地的打擊,在所有八旗兵心裡烙下了無法磨滅的恐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