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圖海一行人還在雪原上艱難返程時。
千裡之外的紫禁城,乾清宮內,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格,在金磚地麵上投下長長的影子,將殿內的暖意染上了一層橘黃。
朱和埸剛剛審閱完海軍部遞上來的三大艦隊初步整編方案,指尖在“印度洋艦隊”幾個字上輕輕敲了敲。
殿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,一身飛魚服的奚承安走了進來。
“陛下,雅克薩傳來急報。”
朱和埸抬起頭,示意他說下去。
奚承安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封的密報,雙手呈上。
“韃子的使團,和羅刹人談崩了。”
他一邊說著,一邊打開了另一份情報摘要,語速輕快地彙報起來。
密報上詳細記錄了圖海使團是如何被當成乞丐一樣羞辱,又如何被那個叫伊萬諾夫的羅刹將軍,用近乎戲耍的口吻,開出了吞下整個漠北草原的天價。
“圖海當場回絕,伊萬諾夫便將他們趕出了雅克薩。如今那支殘破的使團,正往回走,據探子回報,他們回去的路上,凍死餓死的,怕是又要折損不少。”
奚承安的臉上掛著笑意。
“羅刹人貪得無厭,韃子又舍不得下血本,如此,待到開春,不用我們動手,那幫韃子自己就得在雪原上死絕了。”
他以為,禦座上的皇帝聽到這個消息,就算不龍顏大悅,至少也會露出滿意的神色。
可他看到的,卻是皇帝陛下緩緩皺起的眉頭。
“這還能給談崩了?”
朱大皇帝拿起那份密報,隻掃了一眼,便隨手將其丟在了案上,語氣裡竟帶著幾分責備。
“這圖海,也真是小氣。索額圖不是交代過,一切都可以談嗎?不就是整個漠北,給了也就給了,磨磨唧唧的。”
“啊?”
奚承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,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陛下這是……在惋惜那份賣國條約沒能簽成?
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,試探著問道:“陛下……您的意思是?”
朱大皇帝從龍椅上站起身,走到殿中那麵巨大的輿圖麵前。
他的目光並未停留在關外,而是越過漫長的疆界,落在了那片更為廣袤的,被標注為羅刹國疆域的土地上。
“朕要的不是他們談崩,而是要他們‘談成’!”
此言一出,奚承安如遭雷擊,徹底懵了。
讓韃子和羅刹人談成?那豈不是縱虎驅狼,給大明平添一個強敵?
“殺光韃子,不留活口,這個目標從未改變。可你以為,讓他們死,就夠了嗎?”
他的聲音冷了下來。
“他們欠下的,是數千萬漢家兒女的血海深仇!這份債,不是他們把脖子洗乾淨了伸過來讓朕砍,就能還清的!”
“朕要讓他們,親手背上這出賣祖宗疆土、乞求外夷庇護的萬世罵名!朕要從根子上,徹底斬斷他們所謂的‘天命’!要讓他們在青史之中,永永遠遠都隻是竊據神器的國賊,是引狼入室的千古罪人!”
奚承安渾身一震,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。
陛下要的,從來不隻是肉體上的消滅,更是精神上、法理上的徹底碾壓!
朱大皇帝看著輿圖上那頭雙頭鷹的標記,話語間是毫不掩飾的嘲諷。
”毛子不愧是毛子,這胃口都快趕上朕了。“
“不過就他們那點實力,整個漠北,也真敢開口!”
“他伊萬諾夫,敢跟胤礽要土地,朕難道就不敢跟他要嗎?”
“毛子能看上朕腳下的土地,朕……又為何不能看上他的呢?”
“那份國書,隻要簽了,就是白紙黑字的鐵證!日後,我大明王師兵出關外,飲馬貝加爾湖,遠征烏拉爾山脈,就是替天行道,名正言順!”
“如今,這動手的理由,不就有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