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爾庫茨克。
一名哨兵緊了緊身上的破舊羊皮襖,湊到瓦西裡跟前小聲說道:
“聽說了嗎?南邊的巴爾古津要塞,沒了。”
瓦西裡心中一驚。
“沒了?什麼叫沒了?”
“就是沒了。”那哨兵的眼神裡透著一股驚恐。
“整個要塞,連人帶牆,全被平了。”
“我一個堂兄從那邊逃回來的,腿都嚇軟了,現在還躺在家裡說胡話呢。”
聽著同伴的話,又想起自己最近在城裡聽到的傳言,瓦西裡心中越來越慌。
巴爾古津要塞他是知道的,那地方雖然不大,但也是用粗大的原木建起來的堡壘,駐紮著費奧多爾中尉和他手下兩百多號人。
怎麼能說沒就沒了?
“是……是那些蒙古人乾的?”他小心問道。
“屁的蒙古人!”
那哨兵啐了一口。
“是明國人!我堂兄趴在遠處看得真真切切。”
“那些人都穿著火紅色的軍裝,騎著高頭大馬!”
“他們的槍,跟咱們的不一樣!”
那哨兵哆嗦著,兩隻手在空中胡亂比劃。
“他們的槍,能打出開花的鐵疙瘩!”
“隔著老遠,‘砰’的一聲,那鐵疙瘩就飛到天上,然後‘轟’一下,牆就沒了,人也沒了!”
“我那堂兄說,要塞的守軍,連明國人的麵都沒見著,就全被炸成了肉泥!”
用槍打出開花的鐵疙瘩……
瓦西裡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火槍,他有限的腦容量讓他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武器。
他隻知道,他手裡的這隻老家夥肯定是打不出開花的鐵疙瘩。
如果對方真有那種武器,他手裡的這杆老掉牙的火繩槍,跟燒火棍沒什麼區彆。
兩人正說著,一聲怒喝在背後炸響。
“都他媽的在聊什麼!”
一名軍官黑著臉大步走來,抬手就是一記耳光,結結實實抽在那個哨兵臉上。
“啪!”
那哨兵原地轉了半圈,一屁股坐倒在地,半邊臉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。
“長官……”
“閉上你的臭嘴!蠢貨!”
軍官惡狠狠地盯著他。
“再讓老子聽見誰在這妖言惑眾,我他媽立刻把他吊在城樓上風乾!”
“一群沒卵子的懦夫!敵人影子都沒看見,自己倒先嚇尿了!”
“真有不開眼的敢來,我們的炮,我們的槍,照樣能把他們打成爛肉!”
軍官唾沫橫飛地訓斥著,但瓦西裡能看到,他握著刀柄的手似乎也在微微顫抖。
……
總督府邸內。
伊爾庫茨克總督,列夫伯爵,煩躁地將手裡的銀質酒杯摔在地毯上。
“廢物!全都是廢物!”
“派出去三波斥候,三波!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!”
“現在城裡到處都在傳,說南邊的據點都被明國人端了!”
“城內人心惶惶!而我們卻什麼都不知道!”
他麵前的軍官把頭埋得更低了。
“伯爵大人息怒……那些斥候……或許隻是在路上耽擱了……”
“耽擱了?”
列夫伯爵冷笑一聲。
“你當我是傻子嗎?”
“這麼長時間!三波人!全給耽擱了?”
“繼續增派人手!必須給我搞清楚南邊到底發生了什麼!”
”還有!“
“那些賤民,那些農奴,他們懂什麼?他們隻知道聽風就是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