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：寒流噬骨與一線生機
冰冷的空氣如同無數細針，紮進龍戰灼熱的肺部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和濃重的血腥味。他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孤狼，在幽暗的密林中亡命穿梭，身後是如跗骨之蛆般的死亡氣息。蝰蛇的身影如同鬼魅，在樹木的陰影間若隱若現，那致命的複合弩仿佛隨時會從任何一個刁鑽的角度射出毒牙。
左臂被弩箭擦傷的傷口火辣辣地疼，每一次手臂的擺動都牽扯著筋肉。更糟糕的是內腑的傷勢，強行爆發的速度和劇烈的顛簸，讓之前被能量反噬和衝擊波震傷的臟器如同被無數隻手撕扯、揉搓。眩暈感如同黑色的潮汐，一次次衝擊著他的意識邊緣，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、旋轉，隻剩下樹木扭曲的輪廓和腳下盤根錯節的死亡陷阱。
噗！
又一支弩箭貼著他的後頸飛過，深深釘入前方一棵古樹的樹乾，箭尾劇烈震顫！勁風刮得他皮膚生疼。龍戰甚至沒有回頭，僅憑聲音和氣流就判斷出箭矢的軌跡，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猛地向右側撲倒！
“呃！”撲倒的動作牽動了腹部的舊傷，一陣鑽心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，幾乎暈厥。他重重摔在厚厚的腐葉層上，濺起一片潮濕的泥土和枯枝。
不能停！停下就是死！
這個念頭如同燒紅的烙鐵，燙穿了他昏沉的意識。他咬破舌尖，一股腥鹹瞬間充斥口腔，劇烈的刺痛帶來一絲短暫的清明。他掙紮著想要爬起，卻發現雙腿如同灌了鉛，沉重得抬不起來。
“跑不動了？”蝰蛇那帶著戲謔和冰冷殺意的聲音，如同毒蛇的嘶鳴，從不遠處一棵大樹的陰影後傳來。她似乎並不急於靠近，享受著獵物力竭前的絕望。“你的血，快流乾了吧？那把有趣的匕首呢？丟在地下當廢鐵了？真是可惜。”
龍戰伏在地上，急促地喘息著，身體因為劇痛和寒冷而微微顫抖。汗水、血水、泥水混在一起，將他變成一個狼狽不堪的泥人。他嘗試凝聚力量，但丹田內空空如也，之前吞噬的那點能量早已在連番惡戰中消耗殆儘，匕首的反噬和身體的超負荷運轉徹底榨乾了他。
又是這樣…熟悉的無力感…龍戰心中一片冰冷麻木。多少次了？在陰暗的小巷，在廢棄的工廠，在異國的沙漠…他拖著這樣的殘軀，在死亡線上掙紮。隻是這一次，環境更惡劣，敵人更狡猾。
他艱難地抬起頭，視線越過虯結的樹根和低垂的藤蔓。前方，墨綠色的林幕似乎被撕開了一道口子，隱約有不同於樹葉摩擦的、更宏大的水聲傳來。
河流！
是那條地下暗河在地表的延伸！
一線微弱的希望在絕望的深淵中點燃。水！冰冷的水流可以掩蓋體溫，乾擾嗅覺，阻斷追蹤！這是他最後的機會！
“咳咳…想拿匕首？下輩子吧…”龍戰嘶啞地回應，聲音虛弱卻帶著挑釁。他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，猛地從地上彈起，不再試圖隱藏蹤跡，而是跌跌撞撞地朝著水聲傳來的方向狂奔而去！每一步都伴隨著骨骼的呻吟和臟腑的絞痛，速度慢得可憐，身形搖搖欲墜。
“垂死掙紮！”蝰蛇冷哼一聲，身影一晃，如同離弦之箭般追出！她的速度遠超此刻的龍戰，幾個起落就拉近了距離。弩箭再次抬起，這一次，她瞄準了龍戰那條受傷的左腿！她要徹底廢掉獵物的行動能力！
就在弩箭即將激發的前一刻！
龍戰用儘最後的力氣，猛地撲向前方一片茂密的、長滿尖刺的荊棘叢！他無視尖刺劃破皮膚帶來的劇痛，如同滾地葫蘆般硬生生從荊棘叢中滾了過去！尖銳的刺在他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上留下更多細密的血痕，火辣辣的疼。
這一下出乎意料的舉動讓蝰蛇的瞄準出現了瞬間的偏差！弩箭“噗”地一聲射入荊棘叢，未能命中目標！
而龍戰，已經滾出了荊棘叢，眼前豁然開朗！
一條不算寬闊但水流湍急的河流橫亙在前！河水在夜色下泛著冰冷的幽光，撞擊著岸邊的岩石，發出轟鳴。對岸是更加陡峭、林木更加濃密的山坡。
沒有猶豫！
龍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，如同撲火的飛蛾，一頭紮進了冰冷的河水之中！
“噗通！”
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，如同億萬根冰針刺入骨髓！劇烈的溫差讓他差點窒息，心臟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！水流的力量遠超想象，瞬間就卷著他向下遊衝去！
“該死！”蝰蛇衝到岸邊，看著在渾濁急流中載沉載浮、迅速被衝遠的龍戰，眼中閃過一絲惱怒。她迅速從戰術背包側袋抽出一支特殊的、帶有小型信號發射器的追蹤箭，朝著龍戰消失的方向射去！
噗！
箭矢沒入湍急的水流，瞬間被衝走，但箭尾微弱的信號燈開始閃爍。
蝰蛇看著手腕上一個類似戰術手表的微型接收屏，上麵一個閃爍的紅點正沿著河流快速移動。她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：“你以為跳進河裡就能逃掉？天真！冰冷的河水會加速你血液的流失，帶走你最後的熱量…讓我看看，你這具破爛身體，還能在寒流裡撐多久？”
她沒有立刻下水追擊。急流中追蹤一個重傷者風險太大，而且容易失去目標。她沿著河岸，保持著與信號紅點同步的速度，不疾不徐地追蹤著，如同一個耐心的漁夫，等待著水中的魚兒耗儘最後一絲力氣。森林的陰影籠罩著她，也籠罩著在冰冷河水中掙紮的龍戰。
河水冰冷刺骨，湍急的力量撕扯著龍戰重傷的身體。每一次被浪頭拍打，每一次撞上水下的暗石，都讓他痛不欲生，意識在劇痛和寒冷的雙重夾擊下逐漸模糊。他隻能勉強將口鼻露出水麵，隨著水流無意識地漂流。失血的眩暈感越來越重，身體的熱量被河水瘋狂掠奪，四肢開始變得麻木僵硬。
要結束了嗎…在這冰冷的河裡…一個念頭浮起，帶著解脫般的疲憊。黑暗如同溫柔的潮水，漸漸將他淹沒。
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瞬間，他仿佛感覺到水流的速度似乎…變換了？前方黑暗中，隱約傳來更加宏大的、如同悶雷般的水流轟鳴聲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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