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頭發梳成大人模樣,似乎就預示著他已經是個大人了。
李衍無奈笑了笑,記得他那個時候好像也差不多這個樣子把。
“怎麼樣?哥們今天這打扮,夠不夠男人?”趙正忠扯了扯襯衫領口,下巴微揚,擺了個自以為酷斃了的姿勢。
李衍打趣道:“哦呦,這不是趙總嗎?哎呀呀,一看就是要乾大事的人。”
趙正忠的目光突然落在桌上的煙盒上——那是一包細支的雲煙金腰帶。“嗯?你啥時候學會抽煙了?”他拿起煙盒顛了顛,挑眉看向李衍,眼裡滿是疑惑。
李衍聳聳肩,抽出一根遞過去,揚了揚下巴示意。趙正忠接了,手指捏著煙卷有些猶豫,可看見李衍熟練地點火、吸氣、緩緩吐出煙,那股子漫不經心的“成年味兒”實在勾人,便也硬著頭皮點了一根。結果剛抽一口,就被嗆得直咳嗽,臉都紅了。
“咳咳咳……不是,李衍,你這啥時候練的?也太熟練了吧?”
李衍沒接話,隻是望著窗外。前世他抽煙是大學畢業後,跑業務被客戶刁難,趕項目熬到天亮,煙是最廉價的解壓藥。如今看著對麵咳得直擺手的死黨,再想想上一世的奔波,恍若隔世——可不就是隔世麼?
趙正忠的窘迫沒持續多久,注意力就被門口吸引了。兩個穿短裙的女生走了進來,高跟鞋敲著地板嗒嗒響,他的眼神直勾勾地跟著人家的身影,直到兩女在吧台邊坐下,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。
李衍勾了勾嘴角:“喜歡?過去要個聯係方式啊,我幫你壯膽。”
趙正忠臉一紅,卻不肯露怯,梗著脖子道:“嗨,隨便看看,不過是些庸脂俗粉。”
“哦?看來趙總的眼光夠高啊。”李衍笑著揶揄,心裡清楚這小子是典型的“有賊心沒賊膽”。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,從預估的高考分數說到想去的城市,從報什麼專業扯到畢業找什麼工作之類的雲雲。
駐場歌手抱著吉他唱起了《北京北京》,酒吧裡的人漸漸多了,氣氛慢慢熱了起來。
李衍沒注意到,角落裡有雙眼睛正盯著他。
是隔壁班的男生,正壓低聲音打電話。
“喂,濤哥,我在時光酒吧看見李衍了!就是跟你搶洛嘉雙那小子,你不是說要教訓他嗎?”
電話那頭的傅寒濤正躺在家裡沙發上,一聽這話,猛地坐了起來,眼裡閃過一絲狠勁:“知道了,你盯著他,我叫人馬上到。”
傅寒濤想收拾李衍,卻不傻。這年頭,真糾集一群人衝上去把人打一頓,他這個準大學生搞不好要留案底。但他有錢啊,有的是閒人願意替他辦臟活。他摸了摸下巴,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。
“喂,南哥嗎?我傅寒濤。有個小忙想請你幫……”
掛了電話,傅寒濤冷笑一聲,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敲著:“李衍啊李衍,你也配跟我搶?一個窮逼,老子不用出麵,用錢就能玩死你。”
2012年的臨市街頭,從不缺無所事事的小混混。隻要給點錢,“江湖義氣”能論斤稱。
沒過多久,幾個染著紅綠頭發的年輕男女走進了酒吧。男的耳朵上掛著銀色耳釘,胳膊上紋著歪歪扭扭的龍形圖案,女的穿著露臍裝,眼影塗得像熊貓,一進門就引得幾道目光掃過去。
帶頭的那個混混——也就是南哥,進門後眯著眼掃了一圈,最後目光鎖定在窗邊的李衍身上。他掏出手機,點開照片對照了一下,確認無誤,衝身後幾人使了個眼色,嘴角勾起一抹陰笑。
他們沒打算在酒吧裡動手。這酒吧背後有“大哥”罩著,砸了場子不好收場。但這種收錢辦事的活兒,南哥早就熟門熟路了,他可是個臨市街頭“成熟的浩南哥”。
在街上直接動手?實在是太蠢,那性質可就惡劣了。
可要是在酒吧裡先找點由頭吵兩句,再“忍不住”動手,性質就變了。到時候帽子叔叔來了,無非是一群年輕人喝醉後的“互毆”,各打五十大板,最後不了了之。
他南哥拿了錢走人,多劃算。
一萬塊好處費,可比在電子廠打螺絲強多了。至於跟著來的這些“兄弟”?大不了進去蹲幾天,又不是沒有去過,怕啥?
南哥舔了舔嘴唇,心裡冷笑:出來混,兄弟不就是用來賣的嗎?
他衝同伴抬了抬下巴,幾人會意,慢悠悠地來到李衍旁邊的一張桌子坐下,眼睛卻一直瞟著李衍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