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月後阿巧來複診，懷裡的錦盒換成了新繡的帕子。"他現在能睡整覺了，"阿巧臉頰緋紅，"早上起來還能幫我搬綢緞呢。"岐大夫診脈後說："沉細脈已起如春水，但還得再喝五劑鞏固。記住以後彆再熬夜，腎精就像蠶絲，抽多了綢子就薄了。"
第四章虎娃的驚癇與石藥陣
臘八前，賣糖葫蘆的劉大爺抱著孫子虎娃衝進岐仁堂，孩子渾身抽搐，眼睛翻白。"又犯病了！"劉大爺急得直掉淚，"跟中了邪似的，上個月剛犯過一回！"
岐大夫讓虎娃平躺在竹榻上，掐了掐人中穴，孩子抽搐漸漸緩解。"這是驚癇，"岐大夫看著虎娃指甲上的白點，"指甲根發青，舌底脈絡紫暗，是肝風內動，痰熱上擾。"
"肝風？"劉大爺聽不懂，"他就是前兒個在冰麵上摔了一跤，回來就發高燒，燒退了就這樣了。"
"《金匱要略》有風引湯，專門治這種病。"岐大夫打開一個特製的藥櫃，裡頭全是礦石類藥材，"你看這龍骨、牡蠣、寒水石、滑石，就像排兵布陣的石頭將軍，能鎮住上擾的肝風。大黃、石膏是滅火的水桶，把痰熱清下去。"他又加了桂枝三錢，"桂枝就像傳令官，讓這些石頭將軍各就各位。"
"這麼多石頭藥，孩子能喝得下去？"劉大爺看著一堆硬邦邦的藥材發愁。
"得先煎一個時辰，"岐大夫把藥材放進特製的陶甕，"就像熬骨頭湯，骨頭裡的精華得慢慢熬出來。熬好後加勺蜂蜜，孩子愛喝。"他又給了劉大爺一小包琥珀粉，"每次服藥時拌進去，琥珀能安神定驚，就像給亂跳的心神蓋上被子。"
三劑藥後，虎娃再來時活蹦亂跳，還舉著糖葫蘆要給岐大夫。"這孩子現在能吃能睡，"劉大爺抹著眼淚笑，"就是吃藥時嫌苦，得拿糖葫蘆哄。"岐大夫摸了摸虎娃的頭："脈象已經平和了，但肝風容易反複。"他又開了三劑藥，特意叮囑："以後彆讓孩子吃太多零食，脾胃積熱也會引動肝風。就像柴火堆，積多了自然會著火。"
第五章老漁翁的夜尿壺
立春後，老漁翁陳大爺背著個竹簍來找岐大夫，簍裡裝著個半滿的夜尿壺："岐大夫，您瞧瞧，我這夜尿多得能澆地了，一晚上得起七八回，褲腰帶都快係不住了。"
陳大爺七十多歲，滿臉皺紋像曬乾的漁網，腰彎得像張弓。岐大夫診脈時皺起眉頭："脈沉細而遲，尺部尤甚，這是脾腎陽虛，精關不固啊。就像船上的艙底破了洞，水直往裡頭灌。"
"我就是年輕時在海裡泡多了，"陳大爺歎了口氣，"現在不光夜尿多，還老覺得腰眼發涼，跟揣了塊冰似的。"
"《金匱要略》有天雄散，正好治你這病。"岐大夫取出天雄片，這藥形狀像附子，卻更粗壯，"天雄是附子裡的老大哥，溫補腎陽的力量最強，就像船上的大鍋爐，能把寒氣都烤出去。"他又加了龍骨、牡蠣各五錢，"這兩味藥是固攝的能手，就像給破洞的艙底打上補丁。"
"咋還有白術和桂枝？"陳大爺看著藥包，"我這是腎病，跟脾胃有啥關係？"
"你不懂，"岐大夫耐心解釋，"腎是先天之本，脾是後天之本，就像船的龍骨和船帆，缺一不可。白術能健脾益氣，就像加固船帆的繩索；桂枝能溫通陽氣，讓脾腎的陽氣互相呼應，就像船上的槳和舵，配合著才能走得穩。"他特意交代："這藥要溫酒送服，酒能行藥勢，就像給船帆加上風力。"
半月後陳大爺再來，竹簍裡沒了夜尿壺，腰杆也挺直了些。"現在一晚上就起一回，"他笑著拍肚子，"昨天還能下海撒網呢！"岐大夫診脈後說："沉細脈已起如潮信，但還得再喝五劑鞏固。記住以後彆再喝冷酒，海邊濕氣重，要多喝薑茶驅寒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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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岐仁堂的石藥經
穀雨時節，省中醫藥大學的學生來岐仁堂見習。帶隊的李教授指著藥櫃問："岐老，您用龍骨牡蠣有啥心得？"
岐大夫正在研磨龍骨，青灰色的粉末落在絹布上："心得就是《傷寒論》的老法子——潛鎮安神、收斂固澀、調和陰陽。你看這龍骨，得是土黃色帶花紋的，像龍鱗的最好，鎮驚力量最強。牡蠣要選海邊老漁民撿的，殼越厚越好，固澀作用才夠。"
"那鉛丹現在還用嗎？"一個戴眼鏡的學生問。
"早不用了，"岐大夫搖搖頭，"有毒性，現在都用磁石、琥珀代替。就像古人用竹簡，現在用電腦，道理一樣，工具得變。"他拿起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的藥渣，"你看這配伍，柴胡、黃芩和解少陽，龍骨、牡蠣鎮驚安神，大黃通腑泄熱，多巧妙！就像樂隊裡的各種樂器，各奏各的調，合起來就是首好曲子。"
正說著，莉莉的媽媽王二嬸提著一籃枇杷進來："岐大夫，莉莉說謝謝您的"跳心湯"，現在敢看動畫片了。"接著程序員小張、繡娘阿巧、虎娃爺爺、陳大爺都陸續來了，有的送魚，有的送綢緞，有的送糖葫蘆。
岐大夫看著滿屋子的人，笑著對學生們說："你們看，這龍骨牡蠣雖說是石頭藥，可隻要用對了，就能鎮住人心頭的驚濤駭浪。中醫治病，就像老船工掌舵，得知道何時用帆，何時用槳，還要懂得借風使力。這龍骨牡蠣，就是我船上的定海神針啊！"
此時，陽光透過岐仁堂的花窗，照在藥櫃裡的龍骨牡蠣上，青灰色的石頭仿佛有了溫潤的光澤。而窗外的青雲鎮，正隨著四季流轉，上演著無數關於生命與健康的故事，等待著岐大夫用他的"定海神針"一一化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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