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伏天的太陽像個大火爐,把老城區的青石板路烤得發燙。王福貴老漢坐在岐仁堂門口的竹椅上,手裡的蒲扇有氣無力地搖著。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,領口被汗水洇得發黑,咳喘聲像破舊的風箱,引得路過的街坊紛紛側目。
“老王爺,又來複診啦?”岐仁堂的小夥計阿明端著涼茶過來,“您這咳喘都半年了,西醫瞧了多少回,咋還沒見好?”
王老漢苦笑著擺手:“彆提了,抗生素吃了一籮筐,吊瓶掛得血管都青了,咳嗽倒是輕了些,可這胸悶氣短越來越厲害,夜裡躺不下,隻能坐著睡。昨兒在社區醫院拍片子,大夫說我肺裡還有炎症,可細菌培養就是查不出啥,說可能是‘超級細菌’,普通藥治不了。”
正說著,木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穿灰布長衫的岐大夫探出頭:“王老哥,進來吧,這天兒怪熱的。”
王老漢扶著門框站起身,剛邁進門,一陣眩暈襲來,差點栽倒。岐大夫趕緊扶住他,觸手處一片冰涼——大夏天的,老漢的手心竟冷得像塊冰。
診桌前,岐大夫仔細診脈,眉頭漸漸皺起:“老哥,你這脈沉細無力,像根快斷的絲線。舌苔白膩,邊緣還有齒痕,典型的氣虛濕困。”
“岐大夫,您說我這到底是啥病?”王老漢急得直搓手,“西醫說我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,可吃了那麼多藥,咋越治越虛?”
岐大夫往椅背上一靠,慢悠悠地倒了杯菊花茶:“老哥,你這病,根子在‘伏邪’。就像家裡進了賊,白天躲在暗處,夜裡出來鬨騰。”
“伏邪?”王老漢聽得雲裡霧裡,“啥是伏邪?”
“《黃帝內經》裡講,‘冬傷於寒,春必病溫’。”岐大夫拿起桌上的毛筆,在宣紙上畫了棵歪歪扭扭的樹,“這伏邪就像藏在樹根裡的蟲子,平時不顯山不露水,等你身子骨弱了,它就順著經絡往上爬。你常年咳喘,又用了那麼多抗生素,正氣被打壓得七零八落,伏邪趁機作亂,這才反反複複好不了。”
王老漢似懂非懂:“那該咋治?總不能把蟲子挖出來吧?”
“中醫治病講究‘扶正祛邪’。”岐大夫指著樹根,“得先給樹施肥,讓樹根壯起來,蟲子自然待不住。”他鋪開藥方,筆尖在宣紙上沙沙作響,“上午陽氣升發,用升陷湯補胸中大氣。黃芪補氣升陽,就像給樹根澆水;知母滋陰潤燥,免得補得太燥;柴胡、升麻像小梯子,把清氣往上送;桔梗是藥引子,帶著藥力直達肺部。”
他又換了張紙,“下午陰氣漸長,用升降散透邪外達。僵蠶、蟬蛻能把伏邪從深處往外趕,就像把躲在洞裡的老鼠轟出來;薑黃、大黃活血通絡,讓邪氣有路可走。這方子升降相因,就像把堵住的水渠疏通,水流通暢了,蟲子自然衝走。”
王老漢看著藥方直發愣:“這……能管用?”
“試試便知。”岐大夫笑著把藥包遞過去,“記住,上午喝升陷湯,下午喝升降散。忌口生冷油膩,每天早晚各做一次‘呼吸導引’——吸氣時提肛,呼氣時放鬆,連做四十九次。”
接下來的日子,王老漢像得了聖旨般,嚴格按照岐大夫的囑咐服藥、導引。清晨的老巷裡,總能看見他扶著牆,慢慢吸氣呼氣,像隻笨拙的老龜。
一周後複診,王老漢的氣色明顯好轉:“岐大夫,您這藥神了!胸悶氣短輕多了,夜裡能躺下睡兩三個鐘頭了。”
岐大夫診脈後點頭:“脈象有力了些,但伏邪還沒除儘。”他在原方基礎上加了一味紫菀:“這味藥入肺經,能化痰止咳,幫你把肺裡的‘伏邪’徹底清乾淨。”
又過了半個月,王老漢再來時,咳喘聲輕了許多:“岐大夫,我現在能走半裡路不喘了!”
“彆急,伏邪頑固,得慢慢來。”岐大夫調整了藥方,“把升陷湯裡的黃芪加到30克,再加點人參。就像給樹施肥,得持續不斷地補,才能讓正氣徹底壓住邪氣。”
三個月後,王老漢像換了個人似的,麵色紅潤,說話底氣十足:“岐大夫,我現在能一口氣爬上三樓了!”
岐大夫笑著擺手:“還得鞏固半年。記住,伏邪就像地裡的雜草,今年除了,明年還可能長。平時多吃山藥、蓮子,補氣健脾;少生悶氣,肝氣鬱結會助長伏邪。”
王老漢連連點頭:“您放心,我現在每天早睡早起,連煙都戒了。”
夕陽的餘暉灑在岐仁堂的匾額上,王老漢背著藥包走在老巷裡,腳步輕快得像個小夥子。路過街角的老槐樹時,他忽然停下腳步,抬頭望著枝繁葉茂的樹冠——那些藏在樹根裡的“伏邪”,終究敵不過春風化雨般的扶正祛邪。
這正是:岐仁堂裡解迷局,扶正祛邪伏邪去。莫道頑疾無治法,中醫經典有真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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