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不是蕭先生,我們早就死了!你還有什麼資格讓我們謝你?”
責罵聲如潮水般湧來,楊克難的心漸漸沉入穀底。他忽然意識到,自己一直以來所堅持的信念,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。他救不了所有人,也救不了自己。這世道,不是他這樣的人能改變的。
就在這時,蕭河的聲音仿佛在他耳邊響起:“楊克難,這世道,不是你這樣的人能改變的。”
楊克難的拳頭緊緊攥著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他的眼神從迷茫漸漸變得堅定,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。
直到下午,雨勢漸小,楊克難終於動了。他緩緩抬起頭,目光堅定地看向蕭河所在的方向,隨後邁開步子,毅然決然地走了過去。
“想清楚了?”蕭河的聲音從油紙傘下傳來,驚飛了簷角銅鈴上的雨燕。
楊克難單膝跪地時,血水順著褲管在青石板上洇開一朵暗紅的花。他抬頭望進蕭河深淵般的瞳孔:“我要那把黃金勃朗寧。”
蕭河輕笑一聲,鎏金槍柄劃破雨簾。當楊克難握住槍的刹那,張禮奎帶來的漕幫漢子們齊刷刷退後半步——他們認得這種眼神,在長江水匪火並時,那些被逼到絕路的亡命徒就是這般模樣。
曹少璘突然狂笑起來,笑聲刺破雨幕:“姓楊的!你以為換了主子就能…”
槍托砸碎了他兩顆門牙。楊克難揪著少帥精心打理的西洋油頭,像拖死狗般將父子倆拽到碼頭木棧道上。血從曹少璘嘴角滴落,在積水的柚木板上暈成詭異的圖騰。
“遊戲要開始了。”楊克難用槍管挑起曹瑛的下巴,忽然露出孩童般的笑容:“曹大帥可還記得?民國四年你在攻打蘇北的時候,也是這樣讓災民們自相殘殺取樂的。”
曹瑛聞言,臉色瞬間慘白。他猛地站起身,想要命令自己的士兵動手,卻發現那些士兵早已放下了武器,一臉不屑地看著他們父子。
曹瑛似乎想起了什麼,瞳孔驟縮。他想起了那個雪夜,三百饑民為半袋米麵互相撕咬,而自己裹著軍大衣在城頭飲酒——此刻楊克難的眼神,竟與當時映著火把的自己如出一轍。
“現在!我和你們兩父子玩個遊戲!”楊克難的聲音冰冷而殘酷,“機會隻有一次,遊戲規則很簡單,你們兩人隻能活一個!你們誰死呢!?”
“想好了嗎?選吧。”楊克難將槍口頂在曹少璘太陽穴,冰涼的金屬激得少帥渾身戰栗:“這次我數到三。”
曹瑛臉色慘白,他知道現在已經無法善終,於是破口大罵:“蕭河!你這個魔鬼!你不是說好放過我們兩父子的嗎?”
蕭河打著油紙傘站在雨地裡,戲謔地笑了笑:“我說放過了,但槍在楊克難手裡,現在他說了算啊!”
曹少璘和曹瑛的臉色瞬間慘白,他們知道,自己已經無路可退。
“一。”
曹少璘突然暴起,卻被楊克難用膝蓋死死壓住脊椎。木棧道縫隙間的江水倒映出他扭曲的臉,像極了當年溺死在井中的母親。
“二。”
曹瑛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力氣,衝到了楊克難的麵前一把推開了自己的兒子,隨後一臉釋然地看著自己兒子,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。
“三!”
槍聲驚起江麵白鷺。曹瑛緩緩後仰,血花在油布傘麵濺出梅枝狀的紋路。他最後看到的,是兒子脖頸間晃動的長命鎖——那是六歲生辰時,他的亡妻拿嫁妝換來的。
“爹!!”曹少璘的哀嚎撕心裂肺。他發瘋般撲向屍體,卻摸到父親內襟裡硬物。染血的油紙包著半塊發黴的桂花糕,紙麵歪歪扭扭寫著“少璘六歲生辰”。
曹瑛顫抖地伸手輕撫掉了曹少璘眼角的淚痕,他僅剩的思緒回到了兒子6歲那年,他牽著兒子的手,架著小買賣家,在津門的巷子裡走街串巷吆喝賣東西。那時候,他的兒子停在了一家學堂門口不走了,原來裡麵的孩子們都在認認真真地讀書,朗朗的讀書聲從學堂裡傳了出來。是那句……“子不教,父之過……”
楊克難收起槍,轉身走向蕭河,楊克難轉過身去,忽然劇烈乾嘔起來。
良久,蕭河的聲音從後麵傳來。“乾淨了?蕭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,油紙傘在他肩頭投下陰影。”
楊克難抹了把臉,雨水混著血水從指縫滴落。他轉身看向江麵,十幾艘貨船正在起錨,船工們唱著川江號子往桅杆上掛天地會金陵分舵旗——那旗上繡的明明是青龍,此刻在雨中卻像極了滴血的蜈蚣。
“蕭先生,”他忽然開口,“等到了思州,我能要間朝陽的屋子麼?”
“怎麼?”
“想養盆君子蘭。”楊克難將打空的勃朗寧拋回給蕭河,金屬劃出的弧線割裂雨幕:“聽說那種花,用那些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蟲的血,澆灌長得最好。”
江風卷著濃重的血腥味掠過碼頭。在無人看見的陰影裡,蕭河摩挲著槍柄上新添的裂痕,露出了真正的笑容。
“恭喜宿主完美完成任務《危城》、張亦、馬峰、楊克難對於您的忠誠永久鎖死在100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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