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洋·瓦胡島以北海域1940年12月24日平安夜
經過十天令人窒息的潛行,龐大的聯合艦隊如同暗夜中的巨鯊,終於悄無聲息地抵達了預定攻擊陣位——瓦胡島以北約230海裡處。海麵相對平靜,深邃的墨藍色海水下,蘊藏著即將爆發的毀滅性能量。空氣冰冷而濕潤,帶著鹹腥的氣息。
各艦的作戰室內燈火通明,卻異常安靜,隻有航海鐘的滴答聲和無線電接收機微弱的電流嘶嘶聲。山本七乘八、南雲忠二以及所有高級指揮官都聚集在“長門”號的作戰室裡。巨大的海圖上,代表艦隊的箭頭已經抵近瓦胡島,目標珍珠港清晰可見。參謀們最後一次核對航向、風速、目標坐標。氣氛凝重得如同鉛塊。
山本七乘八的目光掃過每一張緊繃的臉,最後停留在南雲忠二身上。南雲深吸一口氣,用力地點了點頭。山本的眼神銳利如刀,下達了最後的命令:“按預定計劃,攻擊部隊準備起飛!向各艦發出信號:‘攀登新高山1208’!”這是“按原定計劃行動”的暗語)
命令瞬間通過燈光信號和早已準備好的簡短電文傳遞到整個艦隊。
緊接著,山本轉向通訊參謀,聲音低沉而決絕:“向東京大本營及天皇陛下,發出代號信號!”
通訊參謀的手指在電鍵上沉穩而有力地敲擊下去:
“ト、ト、ト…”(to,to,to…)
“トラ、トラ、トラ!”(tora!tora!tora!)
這簡短而致命的電波,如同出鞘利刃的寒光,穿透太平洋的夜空,飛向東京,也宣告了這場驚天豪賭的最終籌碼已被擲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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珍珠港·海軍基地電報室
此刻的電報室的休息室內,內彌漫著煎肉的油脂香氣和肉湯的香氣。唯一的值班二等兵約瑟夫·洛克威爾,正愜意地癱坐在沙發上,雙腳翹在麵前的茶幾上。老舊收音機裡流淌著歡快的聖誕頌歌《jingebes》,伴隨著主持人插科打諢的節日祝福。他不遠處的碟子裡正放著一碗熱騰騰的煎好的牛排,一旁的小爐子上正燉煮著一鍋蔬菜肉湯。
他時不時地灌上一口可樂,隨後又看著牆上的時鐘,確定著肉湯的時間。畢竟,作為美食無能的漂亮國,看著時間煮湯是他們唯一的倔強了。
整個基地沉浸在聖誕前夜的慵懶與期盼中。幾乎看不到幾個人。
港口停泊的戰列艦“亞利桑那”號、“西弗吉尼亞”號、“加利福尼亞”號、“俄克拉荷馬”號、“田納西”號、“內華達”號、“馬裡蘭”號和“賓夕法尼亞”號在乾船塢),以及巡洋艦、驅逐艦,都隻維持著最低限度的值班人員。岸上的營區更是燈火稀疏,絕大多數官兵已經放假,或是在宿舍裡聚會,或是湧向了檀香山的酒吧和舞廳,空氣中彌漫著鬆枝、烤火雞和香檳的味道。警惕?在這個和平的節日夜晚,似乎顯得多餘,畢竟誰沒事了平安夜不陪家人,不去泡酒吧,不去跳舞,來這裡閒逛啊。
洛克威爾哼著歌,叉起一塊肉排塞進嘴裡,隨後,將煮好的肉湯放在了一旁,重新躺回了柔軟的沙發上,眼睛半眯著享受獨屬於他的清閒。這個時候他身後電報室裡的無線電接收設備屏幕亮著,顯示著正常的背景噪音頻譜。突然,在代表常規通訊頻率的波段旁邊,一個極其微弱、短暫且不尋常的尖峰信號閃爍了一下,隨即消失。它的特征與任何已知的民用或軍用信號都不同,帶著一種突兀的脈衝感。
然而,這轉瞬即逝的異常,卻被淹沒在歡快的聖誕音樂裡和主持人的吹牛打屁中,被煎肉、肉湯的香氣所掩蓋,被值班士兵鬆弛的神經所忽略,絲毫沒有引起他的注意。
那致命的“虎!虎!虎!”信號,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顆小石子,未能在夏威夷寧靜的聖誕夜激起一絲應有的漣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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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平洋·瓦胡島以北海域1940年12月25日黎明前
漆黑的夜幕開始被東方海平線滲出的一絲灰白所侵蝕。龐大的航空母艦在波濤中緩緩轉向,艦艏劈開深色的海水,調整到逆風航向。甲板下方,引擎的轟鳴聲驟然增大,打破了黎明的死寂。升降機將一架架掛載著致命武器的戰機從機庫提升到飛行甲板。
“赤城”、“加賀”、“蒼龍”、“飛龍”、“翔鶴”、“瑞鶴”——六艘航母的飛行甲板上瞬間燈火通明特製的低可見度航行燈),如同六頭蘇醒的巨獸睜開了嗜血的眼睛。地勤人員穿著色彩鮮豔的馬甲,在狹窄而擁擠的甲板上瘋狂地奔跑、打著手勢,做最後的檢查。飛行員們爬進狹小的座艙,係緊安全帶,戴上風鏡。引擎的咆哮聲越來越密集、越來越狂暴,噴出的灼熱氣流扭曲了甲板後方的空氣。
飛行隊長們站在各自的戰機旁,最後一次向飛行員們強調攻擊目標和注意事項。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決絕。第一波攻擊的總指揮官淵田美津雄中佐站在“赤城”號的艦橋上,目光如炬,掃視著下方整裝待發的機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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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全員,準備起飛!”命令通過甲板廣播和信號燈傳遞。
引擎的怒吼達到了頂峰,螺旋槳卷起狂暴的氣流。甲板指揮官猛地揮下手中的綠色信號旗!
第一架零式戰鬥機在巨大的轟鳴聲中,如同離弦之箭,沿著被燈光照亮的飛行甲板猛衝出去,機頭一昂,輕盈地躍入了灰蒙蒙的、尚未完全亮起的天空!緊接著是第二架、第三架……九九艦爆、九七艦攻,一架接一架掙脫了母艦的束縛,咆哮著衝上雲霄。
不到十五分鐘,由183架戰機49架九七艦攻攜帶穿甲炸彈、40架九七艦攻攜帶魚雷、51架九九艦爆、43架零戰)組成的龐大第一攻擊波,在淵田醜津雄的親自率領下,如同來自地獄的蜂群,完成了編隊,引擎聲彙成一片死亡的轟鳴,朝著西南方向——珍珠港和希卡姆機場的方向——殺氣騰騰地撲去!
冰冷的海風似乎也被這金屬的洪流所撕裂。聯合艦隊的利爪,已然伸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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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月光的平安夜,珍珠港。港內,巨大的戰列艦輪廓在稀疏的岸燈映襯下,如同沉睡的鋼鐵巨獸。檀香山市區的聖誕彩燈閃爍著溫暖的光芒,收音機裡播放的《平安夜》旋律隱隱飄蕩在海風之中。整個瓦胡島沉浸在節日與和平的假象裡,連基地的探照燈都顯得在偷懶一樣。
淵田醜津雄中佐駕駛著他的九七式艦攻,飛行在攻擊機群的最前方。下方,珍珠港和希卡姆機場的燈火清晰可見,如同鋪在黑色天鵝絨上的璀璨珠寶,毫無防備。耳機裡隻有引擎的轟鳴和無線電的靜電噪音,沒有任何警報或緊急通訊的跡象。完美的奇襲條件!他心中狂喜,幾乎要喊出來。
“諸君!全體注意,目標已確認!按計劃展開攻擊!”淵田的聲音通過無線電,冰冷而清晰地傳入每一位飛行員的耳中。
第一攻擊波的183架戰機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群,在夜空中無聲地散開,撲向各自預定的死亡坐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