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珠港的硝煙尚未在世界的震驚中散去,菲律賓陷落、麥克阿瑟被俘的捷報又如同一枚威力更大的精神原子彈,在日本本土轟然引爆!整個國家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、近乎癲狂的勝利狂熱之中。
報紙頭版是燃燒的珍珠港和飄揚在馬拉卡南宮上的旭日旗,號外漫天飛舞,廣播裡播音員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,一遍遍重複著“皇軍武運長久”、“無敵聯合艦隊”、“本間將軍神速”的字眼。街頭巷尾,人們揮舞著太陽旗,高唱著軍歌,臉上洋溢著難以置信的興奮和民族自豪感。工廠的工人加班加點生產,學生踴躍要求參軍,商人慷慨解囊“捐獻”飛機大炮……一種“帝國無敵”、“神國降臨”的集體幻覺籠罩了小日子四島。
儘管在龍國戰場上,深陷泥潭的日軍正經曆著金陵會戰第三次)等重大失利,戰線膠著,損失慘重,後勤壓力巨大。但在太平洋方向這場突如其來的、輝煌到不真實的“雙響炮”麵前,所有的不利消息都被狂熱的氣氛衝淡甚至掩蓋了。珍珠港和菲律賓的勝利,如同注入垂危病人體內的一劑超強效強心劑,讓整個國家瞬間“回光返照”,忘記了長久戰爭的疲憊和潛在的巨大危機。
禦前會議的氣氛更是達到了狂熱的頂點。海軍將領們一改往日對陸軍的倨傲,罕見地主動提及了本間雅晴的名字。
“陛下!”海軍軍令部總長伏見宮博恭親王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,“菲律賓戰役,堪稱神速!從發起攻擊到麥克阿瑟被俘,馬尼拉完全控製,僅僅用了不到六天!這創造了帝國戰爭史上新的奇跡!本間雅晴中將指揮的海軍陸戰隊及陸軍部隊,行動果決,戰術得當,當居首功!”他刻意強調了“海軍陸戰隊”,但也不得不承認本間作為陸軍將領的卓越表現。
“是啊陛下!”及川古次郎也附和道,“本間中將臨危受命,不負所托!足見帝國軍人無論海陸,皆為天皇陛下手中利劍!”
陸軍大臣東條英機雖然心裡對海軍搶功略有不爽,但本間雅晴的輝煌戰績確實給陸軍掙足了麵子,尤其是在海軍剛剛取得珍珠港大捷的背景下。他挺直腰板:“本間雅晴不負陛下信任,陸軍將士必當再接再厲!”
魚仁高踞禦座之上,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紅光和滿足的笑意。珍珠港的震撼還未消退,菲律賓的速勝和麥克阿瑟這個“大魚”落網,更是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、近乎眩暈的狂喜。他看著下麵興奮的將領們,仿佛看到了帝國無遠弗屆的未來。
“本間雅晴,忠勇可嘉!賜勳!”裕仁的聲音都帶著一絲亢奮。他隨即環視眾人,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自信:“諸卿,菲律賓之戰足以證明,米英鬼畜,不過色厲內荏!其軍隊紀律鬆弛,防備鬆懈,在我皇軍雷霆一擊之下,土崩瓦解!”
他的話立刻引發了下麵一片熱烈的讚同和更狂妄的議論。
“黑卡聖明!”一位海軍中將激動地接口,“早知米國如此不堪一擊,我們當初就不該陷在龍國的泥潭裡!應該集中全力,直接攻擊美國本土!奪取夏威夷,甚至威脅其西海岸!那樣,整個太平洋早就是帝國的內海了!”
“沒錯!”另一位陸軍將領也忘乎所以地喊道,“看看珍珠港和菲律賓!那些白皮鬼畜在聖誕假期隻知道尋歡作樂!如果我們當初就直搗黃龍,現在說不定連舊金山都插上旭日旗了!”
“哈哈哈!”“說得對!”一時間,會議室內充滿了如同鬣狗發現腐肉般得意忘形的嬉笑聲。他們完全沉浸在僥幸得來的巨大勝利中,選擇性遺忘了珍珠港奇襲所冒的巨大風險、近乎完美的保密和欺騙,以及美軍在節日期間鬆懈這一關鍵因素。他們將對手的疏忽當成了自身的絕對強大,將戰術上的成功無限放大為戰略上的必然。對美國的工業潛力、戰爭意誌和必將到來的瘋狂複仇,此刻在這群被勝利衝昏頭腦的將領心中,似乎都變得無足輕重了。
裕仁聽著這些狂妄的言論,非但沒有製止,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。這種“天下無敵”的氛圍,正是他現在最需要的。
菲律賓·馬尼拉·原麥克阿瑟官邸數日後
這棟位於馬尼拉灣畔、曾經屬於麥克阿瑟的豪華宅邸,如今成了本間雅晴中將的司令部兼居所。宅邸的花園依然精致,但門口站立的卻是表情冷硬的日本衛兵。
在一間布置典雅的書房裡,本間雅晴與他的“貴賓”——道格拉斯·麥克阿瑟,進行了一次出乎意料的會麵。
麥克阿瑟換上了乾淨的便服,雖然失去了自由,但本間給予了他作為高級戰俘應有的表麵尊重,沒有將他投入普通戰俘營。他依然顯得憔悴,但眼神中那股桀驁並未完全熄滅。
本間雅晴親自為麥克阿瑟倒了一杯茶日式綠茶),動作優雅。他的英語非常流利:“麥克阿瑟將軍,請。希望這裡的茶點還能入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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麥克阿瑟沒有動茶杯,隻是冷冷地看著本間:“雅晴將軍,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。畢竟……我隻是一名戰俘,而你你是征服者。按照國際公約……”
“國際公約?”本間輕輕笑了笑,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,“將軍閣下,戰爭本身就是對公約的最大踐踏。況且……我們國家並沒有承認公約上的內容,那隻是你們單方麵和代英指定的……好了!我覺得我們最後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在那毫無意義的公約上,而是……討論戰您個人的處境。”他頓了頓,“我對您本人,其實抱有相當大的敬意。您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的表現,您在菲律賓的軍事改革,都體現了您的才能,這贏得了我對您的尊重。”
麥克阿瑟微微一愣,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本間繼續說道:“帝國的勝利,是國運的體現,也是貴國在關鍵時刻的……懈怠所致。但這並不能抹殺您作為軍人的能力。將您關押在肮臟的戰俘營,是對您身份的不敬。”
麥克阿瑟沉默著,眼睛看著本間雅晴,正在揣測著對方的意圖。
“因此,”本間雅晴放下茶杯,語氣變得正式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“恩賜”意味,“我決定行使作為占領軍司令官的權限。您,以及您的夫人和公子,可以繼續居住在這裡。當然呢,自然是在帝國衛兵的‘保護’之下。您和您的家人可以在這座宅邸和花園範圍內活動,擁有相對良好的生活所需和一定的隱私。這比戰俘營的條件,要好得多。不知道你意下如何?”
麥克阿瑟內心劇烈掙紮,他內心中很想拒絕。
因為這種行徑說好聽點是保護,其實說白了就是軟禁,目的是為了展現日軍的“仁慈”和進行可能的政治宣傳。接受它,意味著某種程度上的“合作”,意味著享受敵人的“恩惠”,他們就等於徹底將漂亮國軍人的顏麵踩在腳底下。
但拒絕呢?等待他的將是暗無天日、充滿折磨的戰俘營,這些他都能夠接受,但是問題在於,他的家人也將遭受苦難。驕傲和現實的殘酷在激烈交鋒。一時間他陷入了兩難,心中有些後悔將妻子和孩子帶到這個是非之地了。
最終,對家人的擔憂和對未來渺茫的期望和不確定或許能伺機做些什麼?或許能獲得更多情報?),壓倒了強烈的屈辱感。他艱難地開口,聲音乾澀:“……我接受你的安排,雅晴將軍。但請記住,這並不代表我對貴國侵略行為的認可,我仍然堅持著我的觀點。”
本間雅晴額為滿意地點點頭,在歐美留過學的他,可聽清楚這幫白人老爺的尿性,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:“當然的,您值得被這樣安置!我親愛的將軍閣下。希望您能在這裡……平靜地度過這段時光。”
麥克阿瑟一家被“安置”在了這座他們曾經的主人、如今卻是囚徒的豪宅裡。本間雅晴兌現了他的承諾,提供了相對優渥的生活條件。麥克阿瑟可以在花園散步,閱讀有限的書籍,有時候偶爾能與本間進行一些表麵客氣、實則暗藏機鋒的閒談。兩人在某些軍事見解上,甚至能進行短暫的、脫離立場的探討。這種奇特的、表麵“融洽”的關係,成了本間雅晴“紳士將軍”形象的最佳注腳,被日軍宣傳機器大肆渲染。
然而,這座豪宅的平靜隻是虛假的表象。圍牆之外,是日軍鐵蹄下的菲律賓。對於被俘的數萬美菲士兵和平民而言,地獄才剛剛開始。他們被粗暴地塞進條件極其惡劣的臨時戰俘營,遭受著毆打、饑餓、疾病和難以想象的虐待。很快,他們中的大部分人,將被驅趕著,踏上那條通往奧德內爾戰俘營的、死亡之路——巴丹死亡行軍。本間雅晴的“仁慈”,僅限於麥克阿瑟一人。對於其他戰俘,他下達的命令冷酷而高效:榨乾他們的最後一點勞力,然後任其自生自滅。
一麵是馬尼拉豪宅裡“體麵”的軟禁,一麵是巴丹半島上白骨累累的死亡之路。這正是日本帝國在征服初期,其偽善與殘暴、文明表象與野蠻本質最赤裸裸的對照。而魚仁和江戶那些狂笑的將領們,正陶醉在“無敵”的幻夢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