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玄將目光轉向另一側的鏡流，就見她那霜色長發在劍氣餘波中輕輕飄動。
"需要回召喚空間調息麼？"他出聲詢問。
鏡流手腕輕轉，縈繞在指尖的寒霧漸漸散去，那柄由極寒劍氣凝結的冰劍化作點點星芒消逝於空中。
"不必。"她微微搖頭，聲音如碎玉般清冷，"些許皮肉之傷罷了。"說話間，她邁步向趙玄走來，被灼傷的肌膚表麵泛起淡淡冰紋，那些焦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。
趙玄凝視著鏡流逐漸愈合的傷口，眼中閃過一絲驚歎。仙舟人這近乎逆天的恢複力，饒是他也不禁暗自咋舌，同時感歎豐饒的力量。
"那我們也便回去了。"伊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，如清泉般悅耳。她優雅地欠身，鎏金耳墜在夕陽下劃出一道流光。身旁的秦蝕衝趙玄擠了擠眼睛，做了個誇張的告彆手勢。
兩人的身影開始漸漸虛化，如同水墨畫中淡去的筆觸，最終化作點點星輝消散，回到召喚空間之中。唯有愛莉希雅仍俏生生地站在趙玄身側，粉色長發在風中輕輕搖曳。
"走吧。"趙玄收回目光，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，"顧穎姐該等急了。"他抬手為愛莉希雅拂去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，三人沿著來時的小徑緩步離去。
三人步履輕捷，穿過劍塚被打出來的各種的溝壑。愛莉希雅在途中時而貼近鏡流，粉色的發梢與霜白的長發在風中交織，鏡流雖神色清冷，看起來拒人千裡之外，可許是愛莉希雅親和力太強了，卻也任由她親近。
行至劍碑所在，趙玄卻驟然駐足。
眼前景象令人愕然——
那座巍然矗立的劍碑竟已不知所蹤，唯餘一個深達數丈的巨坑。顧穎站立在坑洞之旁，素手輕托著一方古樸板磚。那磚石表麵流轉著與劍碑同源的凜冽劍意，分明就是劍碑所化。
趙玄幾人歸來時，顧穎正凝視著手中的劍碑。聽到腳步聲，她緩緩轉身，青絲隨風輕揚："回來了。"
趙玄的目光落在她掌心托著的劍碑上，隻見那古樸的碑身在晨光中泛著幽芒。"前輩，您這是......"
"此物於我已是無用。"顧穎指尖輕撫過碑麵，似在作彆老友，"不如贈予你們，權當臨彆之禮。"說罷素手輕推，劍碑便淩空飄向趙玄。
入手刹那，趙玄隻覺掌心一沉。"多謝前輩厚賜。"他鄭重抱拳，此物著實珍貴，待他抬頭，卻見顧穎已抬起衣袖準備送三人出去。
"且慢。"趙玄突然出聲，從納戒中取出一條銀鏈。鏈墜是枚墨玉雕成的銀杏葉，葉脈間流轉著瑩瑩魂光。"此物名喚"養魂墜"，或許......對前輩有些助益。"
顧穎伸出的手在空中微微一滯。她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，嘴唇囁嚅幾下，似乎想要說什麼，不過最後卻並未開口。她終究還是接過銀鏈，指尖觸到玉墜時，一縷極其微弱的清流進入她的體內。
"......有心了。"
趙玄聞言連忙擺手，臉上帶著幾分赧然："前輩言重了，比起您對我們的指點，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。"
顧穎卻已轉過身去，衣袖無風自動："該走了。"
"等等，前輩..."趙玄話未說完，隻見她廣袖一揮，四周空間頓時如水波般蕩漾起來。一陣眩暈襲來，待他站穩腳跟時，三人已置身於巨劍之外。
"這也太..."趙玄踉蹌兩步，苦笑著望向那座巍峨巨劍。他原想再多說幾句，沒想到竟被這般匆忙送了出來。
鏡流靜立在他身側，素手不自覺地握緊。
......
劍塚內，當最後一絲空間波動平息，顧穎的魂體驟然如風中之燭般明滅不定。原本凝實的身形此刻已近乎透明，腰際以下儘數化作飄零的光絮，在幽暗的劍塚中星星點點地散逸。
她低頭凝視掌心，養魂墜在昏暗裡泛著微弱的瑩光，映得她指尖近乎透明。"倒是個知恩的..."輕笑間，一縷青絲從她鬢邊散落，尚未觸及地麵便化作瑩瑩白粒消散。
蹣跚行至寒潭邊，她將吊墜輕輕置於一旁地麵。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右臂瞬間崩解，無數光粒如星河傾瀉。
其實早在遇見趙玄幾人，為他們開啟試煉那日，她便知曉這份透支會加速消亡——但有什麼關係呢？總好過在漫長孤寂中苟延殘喘。
之所以著急將趙玄他們趕走，也是為了不讓他們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，好維護前輩的威嚴罷了。
"這樣...也好。"她仰首望向穹頂倒懸的萬劍，最後的麵容被潭水映得忽明忽暗。當第一縷微風吹過劍塚時，她徹底化作漫天流螢，唯有那枚墜子還在潭邊執著地閃爍著，像是守著一場無人見證的離彆。
......
趙玄的腳步突然凝滯，像是被某種無形的絲線牽住。他驀然回首，目光穿過層層迷霧，望向劍塚的方向。
愛莉希雅察覺異樣，輕聲問道："阿玄？怎麼了？"
他眉頭微蹙，沉默片刻後，搖搖頭："......沒事，隻是突然覺得，心底有點難受。"
眾人駐足，空氣中彌漫著微妙的沉寂。趙玄深吸一口氣，率先邁開腳步："走吧，彆讓張為清他們等急了。"
ps：點點催更，給個五星好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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