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相比之下，那些男裝卻沒有女裝這麼光彩豔麗，顯得內斂莊嚴了許多。
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啊！”淩葉羽打量著這些服裝，發出了一句感歎。
“先生……您是定給自己，還是彆人？”聽了這句感歎，門簾後有個男聲悠悠的問道。
淩葉羽循著聲音看去，一個身高大約一米七，穿著一件絲綢長衫，袖子挽到了肘窩，脖子上掛著一條軟尺，鼻梁上擔著一副金邊眼鏡，看樣子大約30多歲，斯斯文文的男子掀開門簾，正站在櫃台後麵看著淩葉羽。
“掌櫃姓林？”淩葉羽卻沒有答他的話，笑著問道。
那人皺了皺眉，臉色依然冷若冰霜，開口道：“小店隻接受定做，必要本人親自來量體裁衣不可，先生若是給他人定的，麻煩叫他一起來吧。”
“雙木林？”淩葉羽又笑道，繼續說自己的：“真巧，我也姓淩，兩點淩……還有一個朋友也姓零，雨頭零。”
“噢？您的那位朋友身高比我略高，年齡大約40……肩寬一尺四寸，略顯柔弱……是個商人！”那人的語氣雖然柔和了一些，但臉色依然緊繃著，開口問道。
“唔……身高肩寬倒不錯……但他是教書先生。”淩葉羽又笑道。
“教書先生？怕消費不起我這的衣服。”那人點了點頭，臉色開始放鬆了一些，但還是警惕的看著淩葉羽。
“那可未必……”淩葉羽收起了笑容，看著他又說道：“書若是教好了，桃李滿天下、知交遍天涯，豈是錢能衡量的？”
“世道紛亂，讀書......怕是都難得找到地方，放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了吧？”
“心有所往，鬨市亦可做書齋！”
一聽這話，那人的眼神顫了一下，臉上的警惕也放鬆了下來。
淩葉羽見他沒說話，也沒有著急，按照0號同誌交代的，自然的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了吸煙器，朝他晃了晃問道：“這裡可以抽煙嗎？”
“這位兩點淩先生，當過兵打過仗？這物件好特彆，是彈殼拚成的。”他盯著淩葉羽的吸煙器又問到。
“嗬嗬……”淩葉羽輕笑一聲：“和雨頭零先生一樣，四處奔波而已。”
“雨頭零先生身體抱恙，不便來量體裁衣嗎？”他點了點頭，所有的暗語都對上了，他放心了下來，開口問道。
“179號的事你知道的了。”淩葉羽眉頭微微一皺，輕聲說道。
“那日雨頭零先生本要來我這裡取點東西，但不知為何爽約了，原來是去了兩點淩先生那裡。”他微微點頭，輕聲說道。
說話間，他見一個特務正在櫥窗外探頭探腦。
幾個特務見淩葉羽進去了，猶豫了半天，不知道該不該進去貼身伺候。
隔著櫥窗看到淩葉羽和掌櫃你一眼我一語，卻又聽不到他們說什麼，急得抓耳撓腮，眼看淩葉羽一時半會不會出來了，兩個特務一咬牙，推開玻璃門也走了進來。
“這位先生，你要的衣服樣式我已經曉得了，請跟我到後麵量下身材。”林掌櫃瞥了一眼進門的特務，對淩葉羽微笑著說道。
輕輕掀起門簾，做了個請的動作，林掌櫃又對著裡麵吆喝了一聲：“小陶，有客，出來接待一下！”
“來了！”門簾裡頭奔出一個十八九歲，濃眉大眼的小夥計，眼看兩個特務賊頭鼠腦的假裝打量掛在牆上的衣服，推開櫃台的木門，幾步竄過去熱情的招待到：“兩位爺叔，看上了哪件，咱小店都可以做……”
特務看到淩葉羽和掌櫃到後麵去了，又不能硬闖，隻能先想辦法在店裡多拖一會。
“這一件要多少錢呢？”他指了指一件花團錦簇的長旗袍問。
“這位爺叔好眼力，一眼看上這件華麗又不貴的……是給家裡哪位太太準備的？太太想必是個大美人，和這件衣服相得益彰……它隻要60個大洋！”夥計繞著圈恭維著，給他報了個價。
“冊那！6……60個大洋！老子的薪水加上風裡來雨裡去賺幾個鞋底錢，一個月實打實到手，也就才賺二三十個大洋……你這一件衣服要得了多少尺布，敢要60個大洋？”
那特務瞪著眼珠子，衝夥計嚷嚷起來。
“嗬嗬……”或許是見多了這種口袋空空卻裝腔作勢的人，夥計隻是輕笑著，沒有搭話。
“那這一件呢？”特務又指了指一件看起來最為簡單，就是青色緞麵，沒有任何花紋的短款旗袍問道。
“爺叔好眼力！這件衣服的料子整個上海灘也找不出第二件，價格麼……大約要爺叔半年的俸米和風裡來雨裡去吧！”小夥計又輕笑著答道。
“冊那！就這兩尺布要幾百個大洋……媽拉個巴的，搶錢啊！那.......這件？！”特務感覺被羞辱了，嘴裡不乾不淨的罵了起來。
依舊保持著微笑，小夥計掃了一眼特務指點的那件高訂西裝：“這套西裝是上海總商會副會長訂做的，不賣。價錢嘛........算起來，大概是一百多爺叔您說的——冊那！”
特務瞪圓了雙眼：“我......冊那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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