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四九章給大家找個希望
淩葉羽趕上一步，伸手就要去扶村長。
可村長卻跪直起身子，伸手一攔，攔住了淩葉羽的手。
“組長，你且聽我一言！”
他看著淩葉羽，眼神裡又多了一份悲涼。
“村長，您說。”
淩葉羽不好用強，隻好尷尬的收回了手，立在了村長麵前。
雖然跪倒在淩葉羽麵前，可村長卻沒一點低人一等的模樣。
他抬起頭，看著淩葉羽，緩緩開口道：“37年北平淪陷，8月，一支國軍從西土鄉經過，拉走壯丁71名，至今無人回歸。”
“過了幾日，一支日軍尾隨而至，說我村資助國軍，殺害本村33人……”
“38年到40年，2年間，日軍、偽軍以各種名義，槍殺、活埋了本村近百人，村裡人為了躲避戰亂，大半舉家外逃，逃不走的，也終日惶惶。”
“40年，鬼子大肆掃蕩，征糧，拉丁挖礦修鐵路，一千多戶的村子，如今十不存一，絕戶26家，壯丁寥寥，隻留我等老弱婦孺苟延殘喘，誰都不知還能活多久……”
村長說話聲音不大，也很緩慢，但卻咬字清晰，似乎怕淩葉羽聽不清。
“村長……這……”
淩葉羽已經知道村長想說什麼了。
作為最早被鬼子統治的區域之一，西土鄉這些年早已經記不清遭到鬼子多少次掃蕩。
能跑的都跑了，跑不了的也麻木不仁，身心俱疲了，就算想反抗，也有心無力！
村長隻想明哲保身，為了西土鄉能多活幾個人，他已經不顧尊嚴，向比自己年輕許多的淩葉羽下跪。
“村長……您這言重了。”
陳秀靈聽了這番話，手足無措，她搓著手，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，嘴唇囁嚅著說道。
“陳家妹子，我知道你去外麵見過世麵。以往林大壯在村裡跟你絮叨，也聽你們說過特有能耐的德先生、賽先生，還有那個叫馬克思的學問人和比東北還遠的蘇聯……”
村長依舊挺直身子跪在地上，隻是把頭扭過來，看著陳秀靈，繼續說道：“我也知道，林大壯和你一直都說、都信，隻要跟日本人打到底，咱們一定能贏。隻是……我這輩子都沒離開過西土鄉，如今土已經埋到脖子了，就算我不得善終，也想讓西土鄉多留幾個活人啊……就算最後能打贏，西土鄉怕是也都沒活人了吧？”
“村長……我……”
“若是鬼子認定咱們村給遊擊隊提供幫助……怕我就是拚了老命，也擋不住他們的機槍、刺刀……陳家妹子，村裡如今隻剩189戶人家，這次還要絕幾戶啊……你良心過得去嗎？”
這話陳秀靈不知道怎麼接，隻能低下頭，搓著手，默不作聲。
“村長，我知道大家的難處……”
淩葉羽歎了口氣，伸手又要去扶他。
“組長若是真的可憐西土鄉，就請另投他處，吾等當做從未見過，我也不會說出去……”
村長定定的看著淩葉羽，又慢慢的說到。
“這……我……保證不會給您惹麻煩就是。”
這個請求淩葉羽根本沒法不應承，隻好訕訕的說到。
“既然如此，我代表西土鄉的父老鄉親，給組長叩頭了！”
村長說罷，伏下身子又要給淩葉羽叩頭。
“彆彆彆……”
淩葉羽趕忙攔住了他。
“我一會交代家中小兒，給組長送點吃的，本想再給組長準備點盤纏，奈何今日何黑子來了，最後幾個大洋也給村裡當了買命錢，實在是拿不出了……”
村長看著淩葉羽，又說道。
“不不不……我們，不拿群眾一針一線。”
淩葉羽苦笑道：“我們不是鬼子，也不是偽軍，非要拿點好處不可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隻是我一點心意而已。”
村長順著淩葉羽的話頭說道，卻有些不放心，補上了一句：“組長，若是方便，今夜您就……”
“天黑我就走。”
淩葉羽歎氣道。
“甚好……甚好……”
村長這才願意從地上站起來，又給淩葉羽做了一個長揖。
“組長……這就……放他走了？”
看著村長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院子外，關驢蛋瞪著滾圓的眼珠子，大聲的問道。
“那你還想做什麼？”
淩葉羽鬱悶的應了一聲。
他本以為群眾基礎不算好，但起碼也不算壞……
可現在看來，遊擊隊還沒開張，就要收攤了。
一個毫無群眾基礎的遊擊隊，是不可能存活下來的。
他現在知道武安地區遊擊隊始終無法壯大，人也越來越少的原因了。
群眾看不到希望，但他們卻看得到鬼子和偽軍的凶惡。
民族大義的大話說起來容易，可卻不能給他們解決實際的問題。
最起碼得讓人相信，遊擊隊能保護他們不受鬼子的侵擾。
否則大家為什麼要幫助你？
可剛到此處的淩葉羽一沒兵，二沒槍，拿什麼來保護村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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問題繞成了一個死結，沒有武力保護不了村民，就沒有壯大的可能。
可沒有村民的幫助，遊擊隊也沒有建立的希望，一個建立不起來的遊擊隊，去哪來的武力保護大家？
淩葉羽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麼破局，此刻哪有心情去搭理關驢蛋。
看到淩葉羽敷衍自己，關驢蛋卻急了。
“組長……鬼子可是開了懸賞的……你的頭，至少這個數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