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何黑子沒繼續追打自己,關驢蛋也有些奇怪,停下腳步,靠在牆角邊,瞪著眼珠子看著歎氣的何黑子。
“驢蛋!”
何黑子抬眼看了看關驢蛋,眼神裡少了平日的飛揚跋扈,卻有些傷感起來。
“若是過繼給我,我能把他養大也好,怕就怕……我走你前麵,以後這娃兒,還是你得幫我照顧著。”
何黑子又輕歎道。
“老舅……不給鬼子賣命,也能找條活路走哇……”
關驢蛋見了,也不由有些心疼他起來,輕聲說道。
“哪還有路走哇!”
何黑子苦笑搖頭。
“老舅,甭看現在鬼子占著武安城耀武揚威的,可城外是遊擊隊的天下,再說了,至多幾年,鬼子就得滾出中國了,老舅您……”
關驢蛋又勸何黑子道。
“嗬……又是那個高人跟你說的吧?”
何黑子一聽就明白了,嘴角浮起一絲冷笑:“他也跟我說,問我怎麼選,媽拉個巴子,老子還能怎麼選?”
“老舅,您看武舉人,多精明的人,臨死都要投遊擊隊搏個身後名哩,大活人還能被尿憋死?”
憋了一會,關驢蛋又勸道。
“滾!”
何黑子一聽,臉色卻更黑了:“老子原來當杆子,先投了皇軍,再投遊擊隊,媽拉個巴子不成了三姓家奴了!”
“姓呂才是三姓家奴,你姓何怕什麼?”
關驢蛋嘀咕著。
“你!”
氣急敗壞的何黑子,又揚起了馬鞭。
可終究這一下,他還是沒有抽下去。
“老子這一身的血債投誰都洗不掉的,驢蛋,老舅這輩子錯一步就隻能步步錯,一條道走到黑了!”
“沒事的哩,俺保證他們不會殺你!”
關驢蛋盯著他,又勸道。
“嗬嗬嗬……”
何黑子卻笑出聲來了,拿著馬鞭指了指關驢蛋:“你個傻子,離了我能不能活都不知道,你拿什麼擔保遊擊隊不會殺我?笑話!”
“反正……”
關驢蛋還想辯解。
可何黑子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,不耐煩的一甩馬鞭,啪的一下打斷了關驢蛋的話頭:“少廢話了,你也準備一下,這兩日我抽空去一趟西土鄉,把訂婚的時辰給你定好了!”
“那……謝謝老舅了!”
關驢蛋見說他也不聽,也隻能應承了下來。
何黑子倒是說到做到,第二天立刻派人又采買了一批東西,紮上了綢帶,掛上了大紅喜字,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家要辦喜事。
過了兩日,何黑子借著城內事務稍少,帶著兩隊偽軍,又雇了一幫喇叭匠,請了轎夫,帶著禮物從北門出了武安城。
關驢蛋也沒想到何黑子動作這麼快,這幾日也沒人進城和他接頭,就這樣在喇叭匠和偽軍的簇擁中,坐上了何黑子給他找來的一匹馬,胸前掛著大紅花,出了城門奔西土鄉去了。
大家都知道最近城外鬨遊擊隊,喇叭匠們本也不願接這個活的,可架不住何黑子開出了雙倍的價錢,有了錢,大家也有了精神,一路吹吹打打,也頗為熱鬨。
很快,這定親的隊伍就引起了城外陌生人的注意。
隊伍剛出成不久,不遠不近的,就有兩匹馬立在小山坡上,馬背上的人冷眼看著他們。
偽軍們見了,這些人就是常靠近城門偵察的那些人,頓時有些緊張,槍彈上膛,緊盯著他們。
不一會,兩匹馬奔下山坡消失了,定親的隊伍又往前走了一些,又有幾匹馬出現在遠處,朝他們觀望。
關驢蛋也發現了這些人,他用手遮住太陽,眯著眼睛仔細一瞧,馬隊裡那匹白馬上坐著的,似乎就是淩葉羽。
“啊喲……這幾日組長和靈妹子也不知道忙什麼,也沒進城和我接頭!”
馬背上的關驢蛋有些坐不住了,心頭暗暗說道:“他們還不知我要去定親的事情……若是打了靈妹子一個措手不及,她惱起來不從,這可如何是好?”
可此刻,偽軍和喇叭匠把他這個新郎官簇擁在正中,他也不能打馬跑過去和淩葉羽報告,隻能兀自在心頭焦急。
“隊長……遊擊隊人越來越多了……”
一個偽軍小隊長看著遠處山坡上又多了幾匹馬,緊張起來,跑到何黑子馬頭前,大聲嚷嚷道。
“媽拉個巴子,慌什麼!”
何黑子早就看到他們了,但卻沒一點驚慌。
“萬一……”
小隊長不安的看著那些人影,又看了看前麵的路。
深秋之後的田地一片荒蕪,視野開闊了許多,倒是不怕遊擊隊借著高粱地貼近了。
可已經被打怕的偽軍擔心遊擊隊又會發明什麼新的伏擊方法。
“慌什麼!”
何黑子見小隊長驚慌的模樣啪的一甩馬鞭,叫罵到:“遊擊隊難道不講人情,老子去定親的隊伍也要打?!”
何黑子這麼一說,小隊長也不敢在說什麼,趕緊退下去,讓手下加強戒備。
白馬上的淩葉羽也看到了關驢蛋,一看這陣勢,心頭也猜了個七八分。
“隊長……要不要撈一把?”
身旁一個遊擊隊員已經蠢蠢欲動了。
這麼久了,鬼子和偽軍都縮在城裡,好不容易出來一次,不撈上一把就太可惜了。
“打啥啊!”
淩葉羽卻笑了:“趕緊回去通知陳秀靈同誌,她好事將近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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