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曹皺了皺眉,但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了吸煙器,拋給了老曹。
“喏,我可幫你要回來了!”
老曹點了根煙,塞進吸煙器裡,又把吸煙器往淩葉羽嘴上塞,笑嘻嘻的說著:“彆再被老曹收了去了。”
“這怎麼寫?”
淩葉羽還在為這塊墓碑發愁。
“許青楊之墓就完了!”老曹用手指在木板上點了點,把幾個字的位置點了出來。
“就這幾寸地方,你還想寫多少字?”
他反問淩葉羽。
“生卒年月……部隊番號……”
淩葉羽心頭有些酸楚,這個隻有名字的墓碑,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彆。
“要不,咱們想法子再給他立個牌坊?”
江油子用手比劃著一個大門的模樣,揶揄了淩葉羽一句。
“隻是……想讓他在人間多留一點念想。”
現在立個碑都費事,牌坊那是天方夜譚,可淩葉羽還想努力一下。
至少讓以後得人看到這塊墓碑,能多了解一些這個曾經鮮活的生命,不僅僅隻是知道姓甚名誰。
但這塊小小的木板根本承載不起淩葉羽這個小小的願望。
它實在是太小了,插入地下之後,剩下的地方真如江油子所說的,隻能寫上“許青楊之墓”幾個字了。
“嘩……嘩……”
棺材已經入位,幾個戰士已經開始埋土了!
“趕緊,咱們還得往回趕,你要是不忍心,下次上來背個石碑上來我也沒意見。”
江油子又催促淩葉羽。
淩葉羽隻好在木板上寫上了“許青楊之墓”幾個字。
幾個字幾乎占據了木板所有的地方,木板很粗糙,墨水滲進去之後,又沿著縫隙蔓開,筆畫、筆鋒坑坑窪窪的,任憑淩葉羽怎麼調整,還是很難看。
淩葉羽對這個墓碑很不滿意。
可那邊的墳塋已經堆起來了,江油子對這樣的事似乎也見多不怪了,朝淩葉羽伸出手,要把木板拿去立碑。
“等等!”
淩葉羽還是覺得這幾個字太單薄了。
沒有許青楊的生平和記錄,至少也要告訴彆人他的身份吧!
他在木板左上角剩下的一點點縫隙處,又添上了幾個小字:“誌願軍”
“唔,誌願軍許青楊之墓,這樣好多了!”
江油子見了也點頭讚許了一句。
用工兵鏟把木板砸到了墳頭前,老曹又點上了三根香煙,就算是給他燒了香燭。
美國飛機太猖獗,整個中轉站都不許用火,他們也沒地方找到紙錢,所以這個步驟也就省了。
大家脫下帽子,低頭默哀了幾分鐘,許青楊的葬禮就這樣草草的結束。
“小子吔!”
老曹和幾個戰士陸續離開了,江油子卻還沒有走。
他在墳前蹲了下來,還有幾句話要對許青楊說:“你小子福薄,你排長這麼照顧你,你都沒抓住機會,也怨不得彆人了,十八年後回來再投個好胎,要是還記得前世的,記得來找咱們敘敘舊!”
“鏟子現在在我手上,既然答應你帶去給張桃芳,我就算死也給你帶過去,你就安安心心躺著吧,在天有靈的話,保佑咱們一切順利,早點打贏美國佬,回家安生過日子!”
說完了,他點了根煙插在了墓碑前的浮土上,又用手拍了拍墓碑,好似拍著許青楊的頭,跟他告彆:“一路好走,不多送了!”
“還有話說不?沒話咱們就要走了。”
江油子回過頭,看到淩葉羽在看著,又提醒了一句。
淩葉羽此時有千言萬語,可卻堵在心口上,不知道從哪裡說起。
“行了,小子吔,淩葉羽好歹也讓你拿了兩個戰果,你下去也可以跟人吹牛說自己是個冷槍手了!”
江油子直起身子,又歎了口氣說著:“我們得走了,下次過來,有空再來看你吧!”
說完他扭過頭,輕推了淩葉羽一把:“時間不早了,走吧!”
愣怔了一秒鐘,淩葉羽又看著他親自書寫的墓碑,可還是沒想出來要和許青楊說些什麼。
或許有時候,沉默就是最好的語言吧。
淩葉羽默默的點了點頭,跟在了江油子身後,朝中轉站走過去。
“你說……他躺在那裡……冷不冷呢?”
淩葉羽心頭一陣傷感,突然開口問道。
“嗬嗬嗬……誰知道呢,可能他已經感覺不到冷了。”
江油子輕笑著,他聽出了淩葉羽的傷感,輕聲安慰了一句。
“會不會寂寞呢?”
淩葉羽又問。
“放心吧,那兒埋了那麼多人,都是五湖四海的戰友,一人說一句,不重樣的說一年都夠夠的,我還擔心他嫌煩呢!”
江油子又笑道。
“那……有沒有人教他打冷槍啊?”
淩葉羽回頭看了一眼。
樹林中,眾多的墳塋錯落在哪裡,靜悄悄、冷冰冰,一點生氣都沒有。
許青楊的墳頭夾在它們中間,不知道為什麼,在淩葉羽眼裡看著顯得很落寞。
“嗬嗬嗬……這個可能真沒有了,但他也用不著了!”
江油子又安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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