掃地機器蟲可以控製星艦。
可有地球的防禦係統在,阻擋了它與星艦的遠程連接。
就算能連上,隻要防禦係統沒有失效,星艦依舊進不來。
嗯,最主要的還是讓這層防禦失靈。
他們的救生飛船被擊落後,伊米爾檢查過飛船殘骸,說攻擊他們的激光武器是從環繞地球的衛星上發射的。
那些衛星應該就是構成防禦係統的主力。
這麼說來,有沒有方法,在不破壞的前提下,將其中一顆擊落,讓掃地機器蟲入侵係統,解除對星艦的防禦呢?
不止周至簡,伊米爾也想到同樣事。
要是他雙翼健在,這不是什麼難事,可現在他沒有翅翼,想飛上天空,無異於癡蟲說夢。
除非……
除非有一個衛星突然改變軌跡,落到離地麵很近的距離,他就能用精神力觸手給抓下來。
又或者有一艘飛船,一如當初他們離開荒星時一樣正在飛往天空,他便可以借助精神力當跳板,跳上那艘飛船。
然而這一切隻是假設。
現實既沒有衛星從低空劃過,也沒有飛船升上太空。
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。
屋漏偏逢連夜雨。
最近兩天,伊米爾感覺後頸的蟲紋隱隱作痛。
他心中一沉,想來是發情期到了。
這個時期,雌蟲情緒不穩定,精神海極易紊亂,造成身體虛弱,精神力失控,需要雄蟲用精神力為其梳理。
但現在雄主的身體比他還虛弱。
注射精神力增強劑改變基因後,越使用精神力,他的生命力就越會被加速榨乾。
在這種情況下,伊米爾怎麼忍心讓雄主再用精神力?
帳篷外,周至簡與伊米爾坐在火堆旁各懷心事,各自在心中歎氣,看著風吹火堆,顫動的火苗越來越小。
水源和食物沒找到,營養劑喝了三分之一。
如今生火的燃料也不夠用了。
救生飛船殘骸中可利用的,被他們搜刮乾淨,就像一條被吃乾抹淨的魚,隻剩下一副魚骨架子。
沉默中,忽然刮起一陣冷風。
連身體強悍的伊米爾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。
此時的氣溫恐怕要低至零下六七十度了。
“咳咳……”
周至簡一陣咳嗽。
伊米爾見狀起身,將他扶起來:
“雄主,外麵太冷了,我扶你去帳篷裡吧?”
周至簡搖搖頭,好笑地反問:
“我去帳篷,讓你在外麵受凍?”
他們在飛船裡找到的破洞帳篷是一個單蟲帳篷,狹窄逼仄。
要睡得舒坦,一次隻能一隻蟲子進去睡覺。
但隻要不躺著睡覺,兩隻蟲子歪著擠擠,還是能擠下去的。
周至簡好幾次讓伊米爾到帳篷裡與他擠一擠,也不知怎麼的,每次都被伊米爾以睡不下而拒絕。
“要麼我們兩個一起進去,要麼都在外邊吹冷風。”
周至簡毫不含糊地說道。
伊米爾猶豫。
他不想讓雄主發現自己正處於發情期,無法與周至簡明說,所以總是推辭。
他能感覺到,雄主的身體越來越虛弱,沒幾天身體就消瘦得不成樣。
在這種荒涼的地方,又不能補充營養,現在單單靠著沒剩幾支的營養劑續命。
“……”
兩隻蟲子僵持不下。
寒冬的夜晚,又是你不動我也不動,那麼誰也彆動,誰先動就算誰輸。
這種幼稚的遊戲持續了好一會兒,周至簡突然發現,雌蟲細軟的金色發絲上,飄飄乎乎地,輕輕落下一片潔白晶瑩的雪花。
接著,越來越多的雪花落下,漫天飛舞,仿佛烈日下吹起的風沙一樣蒼茫耀眼。
“下雪了。”
見雄主烏黑中夾雜著些白發的頭頂,有一片一片的白色雪花落下,伊米爾喃喃開口道。
“沒錯,下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