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……喂你沒事吧!快醒醒!你叫什麼名字?……”
沉睡中,陳梧昊感覺有人在輕拍他的臉頰,仿佛雨點打在他的臉上。
在這輕柔的雨點中,他又感覺有一根細針從天而降,垂直掉落在他袒露的胸口,刺穿擦破流血的皮膚。
細針紮入他疲軟無力的心肌,液體注入,心臟突然劇烈收縮:
“哈、哈……”
他大口喘氣,劇烈吸入滾滾的硝煙,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夜幕降臨,在傍晚濃黑的煙霧和此起彼伏的呼喊聲中,一個穿著人類軍隊製服的救援武警闖入了他的眼簾。
不知是藥物引起的疼痛,還是看見親切熟悉的同胞麵孔,陳梧昊眼睛一下子瞪大,眼眶濕潤:
“蟲、蟲……”
他伸出顫顫巍巍的手,拚了命想去抓在眼前晃動的人類麵孔。
那救了他的人類武警見他有反應,眼裡透出無比驚喜的神色。
他像拔瓶塞似的,將插入陳梧昊胸口的心肌注射劑拔出,並朝不遠處抬擔架的醫護人員揮手大喊:
“快,這裡有一個!他醒過來了!”
說話的同時,那武警緊緊握住了陳梧昊伸過來的傷痕累累的手,安慰他:
“彆擔心……蟲族已經離開了,現在人類軍隊接管了這裡,你已經安全了。”
想到那些犯下屠城罪行卻逃之夭夭的蟲族,那武警握著少年的手一緊,眼裡閃過一抹凶狠與憤怒。
但在這個死裡逃生卻未脫稚氣的年輕麵孔的麵前,武警為了不嚇到他,轉換了一副和善的表情,詢問道:
“小孩,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?你叫什麼名字?多大了?家人在哪裡?還記得家裡人的電話嗎?”
“家……人……”
麵對連珠炮似的提問,陳梧昊喃喃低語,腦子裡閃過一連串走馬燈似的影像:
四濺的猩紅鮮血,熊熊燃燒的火光,破碎的玻璃窗戶與大門,還有破碎肢解的人肉,在無數激光掃射下烤焦的令人幾欲作嘔的惡心氣味……
蟲族闖入他們定居的小城,在他辦理更改名字的服務大廳裡尋找什麼人。
查詢無果,蟲族的上將帶著下屬離開——
大廳裡所有蹲著被槍指著的人類都鬆了一口氣,想著救回了一條小命,蠢蠢欲動的時候。
那蟲族上將的下屬又折返回來。
隻聽它對大廳的蟲族士兵說了什麼陳梧昊聽不懂的蟲族語,那些士兵霎時間猶如沸騰的開水般全都歡呼起來。
然後……
然後屬於他們的噩夢就開始了……
警笛在夜幕中閃爍,紅色的消防車停在路邊,腳步急促的消防員牽水管澆水滅火,醫護人員正將一名斷了腿的幸存者抬上擔架。
“嘭!”
突然,一個遺留在建築裡的燃燒彈爆炸,磚牆滾落,地麵顫動,震得所有人脊柱一涼。
一陣翻滾的熱氣,吹得所有人身形都搖晃了一下。
“媽的!這蟲族連個手榴彈的威力都這麼大!”
不知哪個激動的人類士兵對著著火的大樓大罵了一聲。
“媽……媽……”
陳梧昊回憶起來,他囁嚅著,感覺手腳冰涼,掙紮著想要坐起來。
“呃唔……”
可稍微動一動,四肢便發出抗議的痛苦低吟,他低頭一看:
被蟲族拿來當沙包毆打玩弄的自己,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