碗裡是用大米釀造的甜酒,聞一聞便感覺酣暢淋漓,與在荒星酒館喝的,風味截然不同。
“雄主,”伊米爾眯著眼笑了笑,“您的功勞也不小!是您一直在我身邊幫忙。”
伊米爾桌前擺的是筷子碗碟,周至簡教他怎麼使用地球的筷子,伊米爾很聰明,一下子就學會了。
而且現在,他也能對答如流地說上一些地球話了。
“乾杯,雄主。”
伊米爾舉起白瓷茶碗,甜酒滿滿當當,晃晃悠悠,與周至簡輕輕碰了碰碗沿,發出叮當的清脆響聲。
“乾杯。”
兩蟲相視而笑,同時飲下了碗中的濁酒。
周至簡隻是小酌幾口。
而伊米爾,似乎很喜歡這種甜甜的令蟲陶醉的酒飲,一口氣將碗裡的酒全喝了下去。
周至簡看著雌蟲喉結滾動,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,然後擦了擦嘴,眯著眼睛放下碗來。
憋了三個多月,伊米爾喝完酒,心中著實鬆了口氣。
存放人類胚胎的r1實驗室終於保住了,人類的未來也有了希望,現在隻需要等待。
他心中的負罪感減輕了不少。
“伊米爾,我做了很多,喜歡可以再喝一些。”
周至簡見伊米爾很喜歡這種甜酒,於是拿起酒壺又給他倒了滿滿一碗,笑眯眯地看著他。
伊米爾那雙微醺的紅寶石般的眸子,在舒適的醉意中慢慢垂下,落在兩簇濃密的金色睫毛深處。
天花板的吊燈散發細碎的光,倒映在盛滿了酒的碗裡,宛如漂浮在將融未融的冬日湖水中的兩朵紅梅。
周至簡扶著下巴,看著醉醉的伊米爾臉頰逐漸浮起兩坨紅暈,心神悠悠,心底生出一種滿足的感覺。
之前為給艾利研製精神力增強劑的解藥,他、伊米爾、蟲蛋還有掃地機器蟲,在奧利德星際港口居住了一段時間。
剛到奧利德港時閒逛時,伊米爾在星際貿易市場給他買了一盆火舌蘭草。
隨著異族潮入侵,荒星被數十枚核彈炸毀之後,那種叫火舌蘭的植物估計已經絕種了。
多虧他們逛星際集市,才找到這麼一顆。
周至簡將火舌蘭帶回去之後,繁育出了好幾株,種在他們在奧利德港租下的彆墅庭院裡,現在估計枝葉茂盛了。
他以前掉落礦井、身入絕境時品嘗過,火舌藍草的花透明發亮,吃起來有一股火辣的勁道。
所以,這種花釀的酒也是火辣辣的,嗆喉嚨。
不知不覺想起來,那時的事情,距離現在才過了一年多,卻仿佛隔著漫長的幾萬年時間。
蟲族的酒與地球的酒不儘相同。
或許是地球的酒的味道深深刻入了靈魂。
周至簡現在雖然是雄蟲身體,蟲族味覺,但喝下用地球大米釀造的甜酒之後,還是感覺渾身舒爽。
尤其吹著涼爽的冷氣,酒酣胸膽,渾身一個激靈,仿佛此刻正在末日前的地球,在深夜排檔與朋友小酌。
隻是現在陪在他身邊的,不是普通的朋友,而是他最最心愛的雌蟲。
看了檔案室關於地球、關於小昊的資料,要說他心中沒有一點對蟲族的恨是不可能的。
不過他知道,伊米爾並沒有做錯什麼。
蟲族入侵地球是在一萬多年前,那時彆說伊米爾還沒出生,就連班賽那老伯爵都找不見影子呢。
蟲族最多能活三百來歲。
按這樣算,最早創建班賽那家族的祖先,最多不過蟲曆八千多年前出生,更不可能沾染無辜地球人類的鮮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