臥房之內,一片妖異的紫色。
那滅世雷矛散發出的光芒,穿透了層層結界,將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映照得纖毫畢現,光影在牆壁上狂亂地跳動。
顧長生睡得正沉,卻被這光晃得不勝其煩。
他翻了個身,用被子蒙住腦袋,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嘟囔。
“唔……吵……”
然而,這光芒無孔不入,即便是隔著厚厚的錦被,那刺目的紫光依舊頑固地侵擾著他的睡夢。
……
府邸之外,整個凡塵界域都已陷入了徹底的死寂。
那柄由億萬天道神雷凝聚的紫色巨矛,已經下壓至九天十地所能承受的極限。
空間在它麵前,脆弱得像一張薄紙,被輕易撕裂出無數道漆黑的口子,露出後麵令人心悸的混沌虛無。
所有生靈,無論身在何方,都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代表世界終結的矛尖,一點一點地向著大地壓落。
這不是攻擊,這是格式化。
是一種從概念與法則層麵,對“存在”本身的徹底否定。
“吾命休矣……”
某個生命禁區深處,一尊活了不知多少紀元的石人老祖,發出了絕望的歎息,他那萬古不化的石軀之上,開始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。
……
庭院中,福伯依舊負手而立。
他看著那柄即將觸及府邸結界的滅世雷矛,古井無波的臉上,終於浮現出一絲冷意。
並非因為這雷矛的威力。
而是因為他看到,少主臥房的窗戶,被那紫光映照得一片通透,甚至讓少主在睡夢中都輾轉反側。
區區一方界域的天道意誌,竟敢打擾少主休息。
罪無可恕。
就在這時,臥房的門被“吱呀”一聲推開了。
顧長生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,他頭發亂糟糟的,臉上寫滿了被打擾清夢後的不爽。
他揉著眼睛,打了個大大的哈欠,視野裡一片模糊的紫色。
“福伯,大半夜的,誰家在外麵放這麼大個燈籠?”
他朝著天上那柄毀天滅地的雷矛指了指,語氣裡滿是抱怨。
“晃得人眼睛疼,讓它滾。”
福伯深深地躬下身子。
“是,少主。”
下一刻,福伯的身影原地消失。
他一步踏出,已然身處府邸之外,在那柄足以壓塌萬古的滅世雷矛之前。
他渺小的身軀,與那貫穿天地的雷矛相比,連塵埃都算不上。
可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,便讓那雷矛下墜的趨勢,為之一滯。
福伯緩緩抬頭,望向那雷矛背後,隱藏在維度夾縫中的天道化身,那是一張由無數法則符文構成的冷漠麵孔。
福伯的嘴唇沒有動,但他的聲音,卻化作了超越一切法則的至高敕令,在整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,每一個生靈的心底同時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