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下界的一個沒落家族宣讀神諭?這簡直是最輕鬆,也是最能彰顯神威的美差。
他站起身,接過一道由神光凝聚的卷軸,背後雷霆雙翼展開,撕裂虛空,瞬間消失在神殿之中。
萬神之主看著神罰使離去的方向,目光幽深。
他要的不是賠罪,而是顧家的“臣服”。他要借此機會,徹底撕開顧家那層神秘的麵紗,將這個曾經讓他仰望的存在,徹底踩在腳下。
他仿佛已經看到,那個破敗的家族,在神罰使的威壓下瑟瑟發抖,獻上一切的場景。
而此刻。
顧家小院裡。
顧長生在睡夢中,砸了咂嘴,翻了個身。
“好吵……好像有蚊子……”
他嘟囔了一句,下意識地,把那隻柔軟的“始祖枕”,更深地埋進了自己的懷裡。枕頭表麵,一縷幾不可見的鴻蒙之氣,悄然流轉,而後歸於平靜。
天元界,這個在九天十地中都算不上頂級的凡塵界域,今日迎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天變。
蒼穹之上,毫無征兆地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。
那豁口漆黑深邃,仿佛天空的傷疤,從中流淌出的,不是虛空亂流,而是一種令人心悸的、遠超此界法則理解範疇的至高神威。
霎時間,風停了,雲滯了,就連時間的流速,都仿佛變得粘稠。
整個天元界的所有生靈,無論是深山中閉死關的老怪物,還是剛剛踏入修行之路的稚童,都在這一刻,感受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。
仿佛有一尊真正的神祇,將祂的目光,投向了這片脆弱的土地。
無數強者駭然抬頭,望向那道蒼穹裂縫,眼中充滿了恐懼與不解。
“那是什麼?!”
“天道在哀鳴……此界法則在退避!”
“有上界無上存在降臨!是浩劫,還是機緣?”
在無數道驚駭的目光注視下,一道身影,緩緩從裂縫中走出。
他身披暗金色神甲,手持雷霆戰矛,背後雷光閃爍的雙翼遮天蔽日。他的眼神冷漠而高傲,如同俯瞰蟻巢的神龍,目光掃過下方的大地,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。
正是萬神殿的神罰使。
他很滿意這種效果。每一次降臨下界,看到這些凡塵生靈的恐懼與敬畏,都讓他感受到一種極致的快意。
“顧家……”
神罰使口中吐出兩個字,目光瞬間鎖定了界域中那處看似平凡,實則被層層道韻包裹的區域。
他一步踏出,身形瞬間跨越了億萬裡山河,直接出現在了顧家小院的上空。
他懸浮於空中,低頭俯瞰著下方那個樸素到甚至有些寒酸的庭院,嘴角的譏諷之色更濃。
“這就是傳說中橫跨紀元,守護秩序的顧家?真是可笑。”
他沒有立刻動手,而是清了清嗓子,準備宣讀殿主的法旨。他要讓這個沒落的家族,在無儘的恐懼和絕望中,聆聽來自神祇的審判。
他調動神力,聲音灌注了法則,化作滾滾天雷,朝著下方的小院轟然炸響:
“萬神殿神罰使,奉殿主法旨降臨!下界顧氏一族,爾等膽大包天,殘害天帝傳人,罪無可赦!限爾等立刻交出凶手,並獻上……”
他的聲音,宏大、威嚴,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。每一個字,都足以震碎尋常修士的道心。
然而,就在他即將喊出“一半底蘊”那幾個字時,異變陡生。
躺椅上,正睡得香甜的顧長生,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鳴之音給徹底惹毛了。
在睡夢中,他感覺自己仿佛正躺在自家床上,窗外卻來了一支施工隊,拿著幾十台大功率的衝擊鑽,對著他的耳膜瘋狂輸出。
那種煩躁,那種起床氣,瞬間達到了頂峰。
“有完沒完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