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請示!
這個老仆,在向那位傳說中的存在請示,該如何回應!
過了足足十息,這十息對太一老祖而言,比十個紀元還要漫長。福伯才緩緩直起身子,那雙渾濁的老眼掃過太一老祖,又掃過癱軟在地的雷千絕,最後看向天際,悠悠一歎。
“始祖大人並未親臨。”
福伯的聲音很輕,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。
太一老祖聞言,先是鬆了一口氣,背後已被冷汗浸透。若真是那種存在親臨,他今天這壽宴,怕是要辦成忌日了。但緊接著,他心中又湧起更大的驚駭。
沒有親臨?
僅僅是座下一個侍女,隻因學了點皮毛,做了一個起手式,就引動萬兵來朝,讓整個虛神界俯首?
這……這比始祖親臨還要恐怖!這代表了那位存在的道,已經滲透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境界!
“那……那這位仙子是?”太一老祖的聲音更加謙卑了,他甚至不敢直視葉傾仙。
福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反而將目光落在了雷千絕的身上。
“紫霄道人的後輩,是叫雷千絕吧?”
雷千絕一個激靈,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,連滾帶爬地跪好,瘋狂磕頭,額頭與星辰碎片鑄就的戰台碰撞,發出砰砰的悶響。
“前輩饒命!老祖宗饒命!小子有眼不識泰山,小子罪該萬死!求您大人有大量,把我當個屁放了吧!”他語無倫次,涕淚橫流,哪裡還有半點紫霄神宗少主的威風。
“老朽說過,看在你們長輩的麵子上,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。”福伯淡淡地說道,“可惜,你自己不要這個機會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憐憫:“你可知,你師尊為何遲遲無法突破不朽之王,踏入更高的境界?”
雷千絕猛地抬起頭,一臉茫然。
福伯也不需要他回答,自顧自地說道:“因為紫霄道人當年求道不成,心生怨懟,雖然後來開宗立派,但他的道,從根子上就歪了。他傳下的雷法,看似霸道剛猛,實則充滿了戾氣與偏執,上限已定。你師尊修此法,此生注定無望不朽之上。”
這番話,如同一道驚雷,在所有紫霄神宗弟子的腦海中炸響。
雲端之上,一位籠罩在雷光中的老祖身影劇烈一震,周身的混沌氣都紊亂了。他,正是紫霄神宗的宗主,雷千絕的師尊!福伯的話,每一個字都戳中了他修行路上最大的隱秘與痛處!他確實困在不朽之王巔峰無數年,始終無法窺見前路,原來根子竟出在開山祖師的傳承上!
這一刻,他非但沒有因為福伯貶低祖師而憤怒,反而生出一種醍醐灌頂般的悚然。
這位老仆,究竟是誰?他怎麼會知道如此古老的秘辛?
福伯沒有理會那些人的震撼,繼續對雷千絕說道:“始祖有好生之德,不願多造殺孽。但你衝撞了始祖的清淨,冒犯了始祖的侍女,死罪可免,活罪難逃。”
他伸出枯槁的手指,對著雷千絕的方向,輕輕一點。
沒有法力波動,沒有法則顯現。
但雷千絕卻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。
他體內的雷法本源,仿佛遇到了克星,又像是見到了源頭,開始瘋狂地逆轉、崩解、消散。他引以為傲的雷道聖體,如同被戳破的氣球,瞬間乾癟下去。一身驚天動地的修為,在短短三息之內,化為烏有。
他沒有死,甚至身上沒有一道傷口。
但他比死了還要難受。他成了一個凡人,一個徹頭徹尾的,連一絲靈力都無法凝聚的凡人。
對於一個習慣了高高在上的天驕而言,這,是比死亡更殘酷的懲罰。